翎何故如此关心“赵娘子”,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些不痛快吗。
“季将军当谁都同你似的,计较人情得失,我敬重赵娘子的为人,愿与她交游,兼之同病相怜,替她多言两句”,高雁翎准备起身,临走时终忍不住问道,“季将军到底能否给个准话,我何时才能见家父一面?”
季息也与她一道起身,思虑良久,还是同高雁翎讲了几句实情,“供述都全了,这几日开衙升堂,也报与朝廷知晓,不出旬内,便诸事明了,到时是仍关在狱中,还是自行方便,现下都不知晓”,他挑眉看着高雁翎,“你们高家不是与佟益襄交好吗,求某又有何用,不如去求他。”
“佟益襄?”高雁翎心中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回忆父亲此前说过的种种,也不再问,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临了又想起宋照岄,便同季息道,“你若在河东无意娶妻,不如早与众人说了,省得一日到晚生出这些烦心事。”
“也累得娘子费心”,季息不愿过多牵扯宋照岄,喊石隽取了把伞来,送高雁翎离开,又问她可备了大氅,这一路风寒雪急,别着了凉才好。
“出门时还天气朗朗,谁能预先备这个?你这里可有多的,来日我还了来。”高雁翎肃了衣装,便要出门。
季息摇头道,“哪里就有多的,某叫车驾驶进院内,如此淋不了两步路就上车罢。”
“将军!”季息还未来得及移动,那头去备伞的石隽就口中唤着将军,手慌脚乱地扑将进来。
“出了何事,值得你这样惊慌”,季息扶了他一把,又斥道,“成何体统。”
石隽口中已没了章法,只道,“娘子,娘子她……”
“娘子?”高雁翎还奇怪,这房中还有哪个娘子。
但见季息,话音未落,便已冲了出去,直奔偏院,却在院门口被石隽生生拉住。
垂花门下站了数人,宋照岄脸色苍白中透着雪青,晕倒在门前,绾风拿了大氅将宋照岄罩住,梳雾一面将手炉塞进宋照岄怀中,一面用双手暖着宋照岄的耳朵。
季息抬腿上前,挤开众人,一把将宋照岄抱起,轻轻颠了数下,将她的额头裹入怀中,用大氅护住几个紧要部位,他探下身去贴宋照岄的额头,只觉滚烫灼人,当下眼角便有些泛红,他急得什么也顾不上了,喉咙里似搅了沙子,压着声音嘶吼,令石隽立刻去寻医官,步子快得近乎跑起来,又怕宋照岄不安稳,强自定着身子,几步就到了偏院。
宋照岄被抱起时,身上雪尘抖落,飘零在高雁翎面前,她扶着院墙,半晌说不出话,待众人都呼啦啦地,随着季息去了偏院,她才带着侍从登车回府,天际的雪似无遮挡,直直落入心内,高雁翎闭目呢喃,“原来他在乎一个人,是如此不同。”
这厢宋照岄甫一回房,绾风和梳雾就急着解了她湿透的里衣,季息却不肯挪步,石隽只能上前将季息拉到帘外,等宋照岄换了干爽衣服躺回榻上,季息复又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更漏上的刻数过得太慢,房内的所有人,都刹那难熬。
医官携着风雪一进门,就被季息的威压压得不敢抬头,手还没搭上脉,季息就连发数问,“娘子身上滚烫,手指等处也似没有知觉,是患了什么病,要不要紧,何时才能醒?”
全没有说话的空隙,医官皱得如一张干瘪的橘皮,他无奈道,“将军关心则乱,允老夫先稍看一二,再作回答。”
季息只能让到一边,眼睛仍是一瞬不眨地盯着宋照岄。
过了片刻,医官才道,“将军放心,娘子并无大碍,只是前一段时日,劳心劳力伤了身子,积劳成疾,身上又一直绷着弦,不敢稍纵,今日在门外,看样子是淋了许久雪,寒气上涌,一下子失了意识,身体骤然放松,病来如山倒,是以现在高热不退,昏昏沉沉。”
闻言季息垂头,似个做错事的孩童,双手手指重重扎进掌心,想起当时院门外数度枝丫倾落的声音,自责道,“是我没有及时发觉”,他在原地站了须臾,冷静了稍许,同医官礼貌道谢,“还劳烦您费心了,不知我们这几日可需注意些什么,还需用什么药,您不必介意药物名贵,要什么,我们这里尽能买到的。”
“只是风寒侵体,加上劳累多日,这才看着吓人,本不是什么大病,将军不必过于担忧,老夫开了剂退热止咳的方子,另外你们若是想滋补些,也可遵照另一方,煎了服用。”医官理了两贴方子,季息虽不明药理,却也细细看了,暗自记下。
事罢众人各去忙了,季息仍一寸不离地守在宋照岄身边,喂水、擦汗都不肯假他人之手,看她面上逐渐现了红晕,呼吸也均匀些,方才安心。
绾风和梳雾煎药回来,便见季息俯身,脸颊紧贴在宋照岄手边,已睡熟了。她们也不好贸然上前,只等石隽回来,布置了屋内的炭火,又给季息添了层被褥,三人都寻了空在外间守夜,才各自睡下。
翌日雪霁初晴,季息晨早时分便被窗外的日光照醒,才发现自己竟在宋照岄的床边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