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乞宁撤了手,冷言警告着。少年低垂眼睫,面上凝满失落。
不一会,段乞宁的呼吸陷入平稳。
她睡着了,他却久久难以入睡,望着地板上的纹路出神。明明已经实现了他期盼已久的心愿,可是他并没有预料中的那样如释重负,反而莫名有些惶恐。
哪怕今日,段乞宁要了他的身子,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不安到难以入睡。
崔锦程闭上眼。
夜半,明月轩的窗子被人掀开了一角,外头的光亮照亮那人的轮廓。
宽肩窄腰,健硕高大,蜷曲的狼尾发散落在颈间,耳间的银制饰品折射辉光。
男人极为轻巧地跃入室内,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连尚未熟睡的崔锦程都没觉察。
阿潮行至地铺附近,他逆光而站,宽阔的影子完完全全将段乞宁笼罩。
崔锦程这才如有所感,唰得睁开眼眸,侧过身凝望他,欲要启唇,男人却对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阿潮的视线静静落在段乞宁的身上。
她躺着的位置并不在地铺的正中心,正因为这方地铺的狭小小,不能容纳两人,段乞宁还有一半的身子是躺在地板上的。而作为她的暗卫,自然是要时时刻刻以主人的安危着想,他远赴雪州那些日子不在她身边也就罢了,而今回来了,亲眼看见她如此,阿潮唯一的念头就是一一不能让主人着凉。于是他抱起了段乞宁。
宽阔的大掌轻而易举地揽住她的细腰,阿潮蹲在主人的身侧,将熟睡中的段乞宁轻柔抄起。
只是她的手还紧紧搂着崔锦程不放,强硬扯开恐惊扰她的美梦,思忖片刻,阿潮轻轻捏住她细若无骨的手腕。他与崔锦程隔空对峙着,少年猜到他的意图,撞上男人深邃且略带敌意的视线。
沉默的交锋在寂静的黑夜里打响,崔锦程撑着掌心坐起,唇线抿出一丝不悦的弧度。
段乞宁今夜本来就是和他同睡,阿潮此举无异于是在抢人,尽管他并不是她的夫侍。
没有哪个男人会乐意在侍寝时让旁的男人将妻主截胡,哪怕他是个侍奴。
阿潮维系着抱她的姿势,另一只手已经托住了她颈和背,他用锐利的目光剥削他,似乎在威慑他松手放人。可是崔小少爷也有自己的傲骨,他沉下脸,一贯清冷无瑕的面容好似凝上一层冰霜。
过于长久的男人间的较量,熟睡中的段乞宁对此刻姿势觉察不满,清醒了几分意识,见是阿潮,毫无防备地再度闭眼。阿潮在那一瞬间松开了自己的掌,段乞宁无意间追逐他的力道而去,原本搂在崔锦程腰间的胳膊改为顺势搂住了男人的颈脖。
一一习惯是在她和他在桑州的日日夜夜中培养出来的。段乞宁潜意识为他的束手束脚而不满地嘟囔一声,很轻很轻,却很诱.人,足够让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心下一紧。“主人……“阿潮几乎是喑哑着嗓子喊的。段乞宁迷迷糊糊中应了一声,另一只手也缠上他的胳膊,这便是默许他接下来的举动。
如此,男人再度望向少年的眸光,少了些尖锐,全然被挑衅所替代了。
崔锦程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尝到深深的挫败。阿潮同时搂住段乞宁的腰肢和后膝,将人抄起,以公主抱的姿态将人抱在怀里,起身站定后还不忘居高临下地再打击那个落魄少年一眼。
崔锦程:“……“少年低垂眼睫,无力劝阻。阿潮抱着段乞宁朝床榻而去,将她稳稳当当地平放在被褥之间,一只膝盖为了借力,抵在她大腿侧边。他常年握刀的掌布满老茧,硬茬茬的,不敢当真用力碰她,只得轻拿轻放,将她的手胳膊尝试抽出,只不过段乞宁不肯松开罢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段乞宁半梦半醒着,正视他道。阿潮没料到她会醒,瞳仁中一闪而过震惊,滚了滚喉结,倒也没说话。
他们现在这个姿势,段乞宁没完全着床,仰着背脊,勾着他的脖子,全靠他的臂力支撑,因而对阿潮腰腹的核心力量考验极大。
但他常年练武,这点难度不算什么。
见他不答,段乞宁的指甲轻轻挠了挠他后颈上紧实的肌肤,“我差点被火烧死了。”
“不会,"阿潮松口,“属下今日午时就已赶到。属下也绝不会让主人有事的。”
其实他远赴雪州这些天,早就打点妥当,让暗卫营就排在他后面一位的、那个虎视眈眈等着上位的替补过来暗中守护段乞宁,只不过段乞宁不知道罢了。
所以哪怕他今日没赶回来,他的主人也不会出事。“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见我,非要等到我有危险才出手?你在装什么?”
话说到这,已经能听出她生气的意思了。
男人惶恐作答:“对不起,主人。“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吃醋了。
他回来后与替补互通情报,知晓了段乞宁这段时日为崔家小公子所做的一切,再加上她让他远赴雪州的初衷,更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潮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