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现场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主位上少女的笑意而消融，随着神奈的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死寂中。一片沉默下，栽种在主殿外的树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声音格外清晰。

夏季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明明上午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这会眨眼之间就变天了。

肆意的狂风呼啸着，厚重的阴云笼罩在上空，太阳被乌云遮蔽后，连带着映照在纸障门上的光线也变得吝啬起来。屋内瞬间暗下好几个度。

本来就针落可闻的主殿变得更加沉重，压抑的气氛如同重石，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得到玩家的指令，依旧是影子形态的噬影鲨在天花板里''滚动了两圈。

偌大的独眼在一大滩黑色流质中格外明显，深蓝色的眼珠在眼眶中缓慢转动着，袍静静地注视着底下那一个个或黑或半百的头顶,接着微微眯起，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哼哧。底下的术师们大多都保持着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浑身肌肉紧紧绷着，拳头捏的死紧，撑在桌面或者榻榻米上。

一只腿跪着，另一条则曲起一一很像想要起身但却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不尴不尬的僵在原地。

荒谬一一

对于神奈的提议，在场不少人下意识想要斥责出声，但张开嘴，声音却卡在了气管里，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面部肌肉都因为用力过度扭曲成一团。

整个画面诡异的像是处在由少女开启的领域之中，在攻击必中的条件下,中了对方某个术式一样。

他们只剩下喘息的空间。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少女视作是多余和没必要的存在，被毫不留情的剥夺掉了。

至少一一在他们作出选择前，这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场面会一直持续下去。

就算等级不一，但毕竟都是术师，出过的任务少的也有百八十了，又都是觊觎着权力的人精，坑蒙害人的事情也做过不少，对于咒力波动个个都敏锐到不行。

但是，比起涌出来的可怖咒力，少女的情绪自始至终都稳定的如同死水。

看起来温和的不像话，但那双弯起的眉眼实际上并没多少情绪。

这种割裂感让笑容都变得毫无温度，甚至透出一股毛骨悚然的非人感，让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两者谁跟可怕一点。嘴上说着没有耐心，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少女拥有动动手指就能把在场所有人瞬间泯灭的实力，但对杀戮本身提不起兴趣。

即使不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给出的选择也都是不致命的。

但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的令人发寒。死亡的瞬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过程，而比这个还要可怕的，大概是生不如死。

看似好心给出的选项，实际上跟死路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拒绝的权力都不给，毫无所觉的透出满满的恶趣味。但是一一

“时间到了哦。”

看似过去很久，实际只过去一分钟，黑发少女平静的开口，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她扬了扬竖起的两根手指，稍稍歪头，再次一一也是最后一次询问道：“你们做好决定了吗？”

这一瞬间，在场的人才明白。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不管别人内心是如何想的，神奈反正对这场会议的结果很是满意。

“真了不起，"禅院甚尔感叹道，“还以为那些老家伙们会为了那点权力闹个不死不休。”

以往那些老家伙闹出的动静，不知道的要以为继承的是皇位。

“会闹得不死不休的人不是都已经躺着了吗？”神奈坐在书桌前正写着什么，闻言停下笔，抬头望向他，说道：“还是甚尔你动的手。”

在现如今的玩家眼中，禅院家的NPC，武力值有关的属性里，能看的过去的就那么几个。

直昆人不在场，还有一半都因为先前在道场挂上了『重伤buff」来不了，剩下这些加起来都不够玩家打的，当然没必要多花心思。

禅院甚尔倒不觉得是这个原因。

开族内会议的时候，黑发少年是守在外面的。薄弱的纸障门并不隔音，就算立了『帐』，对零咒力的禅院甚尔也起不了作用，里面的对话和动静能听得一清二楚。想到会议结束之后，那些人脸上还未消退的神情，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

那些家伙，在畏惧着啊。

“喂、小鬼。”

禅院甚尔盘着腿坐着，食指和拇指指尖来回摩挲，“听说『束缚』对双方都有约束……这种程度的要求，看起来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

少年垂下眼，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

神奈眉梢微挑。

这个词用的好严重啊。

“这就是甚尔你这一路上想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