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萨特小姐说。
“幸会。"乔微笑点头。
接下来,提奥又低声对萨特小姐说了些什么一一以乔的法语水平,并不能听得分明。
萨特小姐意味不明地看了乔一眼,转身离开了。“抱歉,我并非有意打断你们的谈话。“乔斟酌着开口问道,“萨特小姐,她是不是你的一一”
“噢不,当然不。"乔还未说出“心上人”这个单词,就被提奥打断了。
“她是一一"提奥停顿了片刻。他不希望乔产生任何误会,却也无意在背后议论另一位小姐的是非。
“我和她并不熟悉。“提奥最终这样说道。然后他看着乔笑起来,眼睛里闪烁出光芒:“安德烈没有告诉我,你要来巴黎。”“只是短暂停留。”
“你要去哪儿?能允许我护送你吗?”
提奥穿了一件灰褐色的西装,头上戴着圆顶礼帽,一副相当标准的巴黎绅士打扮。他伸出手臂,带着一个身处自己城市中的人才会拥有的从容与自信。
“事实上,我是来找你的。”
闻言,提奥的笑容更深了。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我不想站在马路中央说话。”………我有什么不妥吗?"沿塞纳河漫步的时候,提奥注意到了乔打量自己的眼神。
“不,只是……德里斯说你最近有些忧郁。”他虽然消瘦了一些,却并非安德里斯描述中萎靡不振的模样。
这实在令人高兴。
“我的确很难过。"提奥回答。但此时此刻,这份难过因为乔温柔亲切的关心得到了抚慰。
“文森特一一我的哥哥,离开了巴黎。如你所知,他是一名画家。他也曾在古比尔工作过,在我刚起步时,对我照顾有加。我对艺术的热爱就是源自于他,我对他的崇拜超乎想象。”即使在悲伤中,这样的对话也令提奥感到幸福。这正是当初他给文森特的信中写到的,他曾梦想过无数次的情景一一“我想要与她谈论一切。我深信她能够理解别人无法理解的,我心中的渴望。”
“你一定很思念他。"乔说。
“文森特来到这里时,我没想到我们会变得如此亲密。我找了一个新室友,德·哈恩[2],一位来自阿姆斯特丹的画家。他的才华还不错,但没人能取代文森特的位置。”“啊,卡鲁索桥。"提奥停下脚步,“文森特在巴黎最喜欢的风景之一。"[3]
拱桥横跨塞纳河,驳船在桥下悠然驶过。桥上每个角落都矗立着古典风格的精美雕塑,对岸是宏伟的卢浮宫。“这里的确很美。”
“我们正站在这座城市最有吸引力的地方。“提奥完全没有隐藏他对巴黎的热爱,“你想进去看看吗?卢浮宫收藏了世界上最棒的艺术品。”
“下次吧。“乔停顿了片刻,“我想不出如何含蓄委婉地进入主题,所以就直说了。之前你曾说,如果我需要帮助,可以联系你。”
“当然。”
碧波揉碎了白云的倒影,乔将目光从河面转向身旁的青年,神色郑重:“我即将提出的请求会很过分。在给出答案之前,请务必考虑清楚,并知悉你没有义务答应。”提奥忽然有了某种期待。
炎炎夏日,他的双手却因紧张变得冰凉。快点说出来吧,他想,否则下一秒,他就要因为心旌摇曳而跌进塞纳河里去了。“我想问,你之前的求婚还有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