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封信》文/汀词
顺利的顺,平安顺遂的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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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临市处于秋末冬初。
台风暴雨,气温骤降,陡转直下。
茶花被打的七零八落,湿漉漉躺在地面上,空气中氤氲着如霜的冷意。
弹丸之地的屋子里,开了盏台灯,借着微弱的光亮,平安勉强看清试卷上的题。
一门之隔,挂式空调发出嗡嗡运作声,夹杂着电视机里动画片的声音。
忽然,细小地写字声戛然而止。
家中空调些许年头,制热效果不佳,但好过她,只有潮湿低温连房间都算不上的杂物间。
实在太冷,棉拖鞋和袜子此时显得毫无用处,手脚冰凉,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平安吸了吸鼻头,裹紧身上单薄的被褥,作业繁重,平安庆幸继母今天没有叫她做家务。
要不然,身边这盏灯怕是支撑不住。
想到这,她加快写字速度。
砰砰砰!
有人在外面拍家中大门:“老子回来了!人呢?快给我开门!”
不出意外,这是她的醉鬼父亲回来了。
平安垂了垂眸,慢吞吞出来开门。小学三年级的弟弟平宇两耳不闻窗外事,躺在沙发打游戏。
平卫东满身酒气进屋,踢掉脚上皮鞋,继母上前扶他,目光正好扫到平安,眼中闪过丝阴鸷:“杵在这跟傻子一样,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不会帮你爸把鞋收起来吗!”
平安像是机器人得到指令,木讷地走到玄关,把平卫东的鞋子放进鞋柜。
平卫东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好面子爱吹牛,为了他喝醉酒不发疯,闹的天翻地覆惹邻居笑话,继母在一旁陪笑搭腔。
平安自顾自扒着碗里的半碗饭,不吭声,也很少夹菜。
饭快吃完,目光不经意瞥见盘子里最后一只鸡腿,平宇见了,生怕她抢,眼明手快夹走,还冲她做鬼脸。
模样十分欠揍,可平安不在意,她也不想吃。
放下筷子,窥了满脸通红,唾沫乱飞的平卫东,平安张了张唇,憋在心里的话终究没说。
次日,周四,平安照旧上学。
朗朗读书声伴随清晨鸟叫结束枯燥的早自习。
铃声一响,学生蜂拥而出,平安交完各科作业,回到座位打开mp3背英语单词。
少顷,隐约发觉有人站到自己跟前,还没等平安反应,耳机被人一把扯开。
平安下意识侧目,望着眼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有事吗,学委?”
“当然有事了!我都喊你好几遍了!”学委没好气道,“老师让你赶紧去找他!”
平安眨了眨眼,丝毫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训斥感到不愉快,温声:“抱歉学委,刚才没听见,谢谢你告诉我。”
她确实没听见,这不是假话,mp3用了很久,硬件老化,音量不稳定,她只好开到最大,勉强维持。
教师办公室大敞,平安礼貌性敲了敲门。
班主任闻声,颔了颔首,示意她进来,等平安走近,班主任开门见山:“平安啊,校服的钱带来了吧,全班可就差你一个了。”
平安眸里的光灭了一寸,仿佛在说什么另她难堪的话,声音低不可闻:“老师,可以…再缓几天么?”
“你这什么意思?昨天不是还保证今天一定会交吗?”班主任蹙起眉。
临市二中校服分夏季,春秋季和冬季,今年冬季校服整改,一套两百,两套四百,四百块钱对于每个月只有五十块零花钱的平安来说,不是小数目,也承担不起。
下周一,她兴许可以凑齐。
平安攥紧衣摆,可怜的自尊心作祟,冲击神经,让她没脸抬头。
老师见她一直不答话,沉默打量她,面前的少女留着参差不齐的学生头,眉毛以上的狗啃式刘海,洗到发白的校服,整个人伶仃消瘦,睫毛微微颤抖,像风中的花骨朵,一吹就散。
班级里的小透明,人群中看不见的存在,性子淡漠,慢热,少言寡语,和班级同学并不熟络。
不过,皮肤白皙,倒让她看起来乖巧干净。
正当平安百转千回,准备难言开口时,班主任率先道:“罢了,今天是缴费的最后期限,我自掏腰包,先给你垫上。”
平安心底生出几分感激,声线平和:“谢谢老师,我给您打欠条。”
班主任嗯了声,正要拿笔,瞥了平安一眼,摆摆手:“算了,回去上课吧,有钱记得还给老师就行。”
闻言,平安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班主任盯着平安单薄的背影,想起去年家访,零下天气,她只身洗衣做饭的场景,摇头叹息:“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平安的同桌是语文课代表,上午交上来的大练习册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