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愿轻易赴死,陈槐民也想为自己再博出一条生路。
闻苏松了一口气:“那男子是谁,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你可知晓?”
陈槐民无力地摇摇头:“下官全然不知,那男子突然出现,并无留下半分踪迹,不若下官怎么也要掘地三尺将人找出,得了全部的解药才能安心。”
闻苏有些失望,余绾忽而开口道:“那你总知这男子长什么模样。”
闻苏一听脑子也转过来了,赶忙取来纸墨:“你说我画。”虽说茫茫人海要寻出一人不易,但有画像总比无头苍蝇一样乱找的好。
闻苏丹青不错,一柱香的工夫便根据陈槐民的叙述将画像画出,余绾接过扫了两眼。
男子身量不高,约莫还未余绾高,颇具富态,脸上横肉不少,眼角下方有一颗硕大的黑痣,鼻梁骨断裂故而鼻梁有些塌陷,嘴角处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闻苏擅长易容术,故而询问绘制画像时,将人身上无法掩盖的主要特征画出来,惟妙惟肖。谢祁隋接过,命手下铁骑描绘出数千张出来,在隆安大小街巷张贴。
虽未必能找到人,但有些线索眉目也是好的。前去挖书信的铁骑也回来了,快步走进堂内,将寻出来的书信呈给谢祁隋,谢祁隋拆开,一目十行地读着,闻苏也没闲着,收了笔墨继续询问:“这男子与你书信往来,只是为了让你帮忙稳住寒山寺主持不成?”
“下官不敢隐瞒。"陈槐民叹道,“在此人心中,下官远没有寒山寺主持来得重要。老管家自然不能放回寒山寺,他们要我帮着圆好此事,稳住主持,告知他的动向,以我猜测,也是为了顺藤摸瓜,调查出是何人暗地里引诱寒山寺主持叛出,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余绾问道:“那你可曾派人前去寒山寺主持处寻找黑雁图纹的书信?”
陈槐民一愣,缓缓摇头:“我去寻书信作甚,若是可以,我恨不能离这群叛军远一些,我好歹也还在朝为官,与叛军纠缠能有什么好下场,我是避之不及。”
此言倒是不虚。
天子多次因叛军生乱而龙颜大怒,下旨严令搜查,但凡涉及官员均无好下场,只要陈槐民还想在朝为官一日,便不敢与叛军多加往来,那些书信就像是随时会爆开的毒瘤,千里迢迢去寻这些书信对陈槐民并无半分好处。
想来,也是刘老鸨以陈槐民为挡箭牌干出的勾当,实则是她自己的主意。
好在谢祁隋已派了铁骑围住花暖阁,不然余绾真怕横生枝节,毕竟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刘老鸨定然已探知局势不妙,以刘老鸨的心性,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余绾道:“那现下可以讲,你命刘恪言还为你办了什么差事吗?”
陈槐民咳了一声,垂下眼,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嘴唇蠕动着,刚下定决心欲开口,只听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是谢祁隋派出去的铁骑,形色匆匆,脸色凝重,一看便知有变故横生。
谢祁隋站起身来,闻苏也抬起眸子,顾不上陈槐民。铁骑身上带着烈火燃烧后的痕迹,脸上黑熏熏的,他快步上前,跪在堂前:“殿下,大事不好,花暖阁着火了!”此言一出,便是余绾也陡然一惊,谢祁隋脸色沉下来:“不是叫你们围住花暖阁吗,为何会起火!”铁骑垂首请罪:“属下等人闯进去,只见刘老鸨将烛火挥扫在地,阁内瞬间燃起大火,属下已在尽力扑救。”审问过后方知花暖阁才是重中之重,刘老鸨才是破局之人。刘老鸨燃火焚烧,欲玉石俱焚,但对余绾等人来说,无疑于功亏一篑之举。
谢祁隋眸色沉沉,迅速起身,披上大氅,欲前往花暖阁:“将陈槐民押送至地牢,单独关押起来,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靠近,再分出百人与我一同前往花暖阁救火!”堂内铁骑领命,浩浩荡荡地跟随谢祁隋出堂,闻苏连忙应了一声,也赶紧拿上马鞭,余绾跟在闻苏身后,只是刚欲走出堂内,却听到身后传来“噗嗤”一道声响。这道声响虽然很轻,但却被余绾瞬间捕捉到,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听到这道声响的显然不止余绾一人,走在最前方的谢祁隋脚步也陡然一停,与余绾一同转过身来。
只见原先还好好跪在堂内的陈槐民歪倒在地,面色狰狞,眼中流出四道血泪,口中也喷出黑血,他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双眸紧紧盯着堂内高挂的守己爱民牌匾,抬起的手臂似欲抚摸着这方牌匾,眼神逐渐涣散。
靡丽到微末的朝霞洒落在堂前牌匾上,却无端让人升起一股黄昏将颓的没落感。
最终,他的手臂重重砸落下来,激起地上细微尘士,在日光下无处遁形。
余绾闭上眼,重重吸了一口气,耳边已经嘈杂乱了起来。闻苏惊怒的声音正在命令铁骑去喊大夫,繁重的脚步声如同敲响的警钟。
短短的一瞬,却感觉过去许久,余绾无奈地睁开眼,对上谢祁隋沉郁隐怒的目光,还未来得及开口,县衙门前映入景和阔步走来的身影。
景和走上前俯身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