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暗涌(1 / 2)

“这便是你昨晚抓回来的两人?”

日头高悬屋檐之上,窗纸扑筋作响,昨夜的骤雨灭了红梅枝头数捧积雪,残梅彻底凋零落败,地上红白一片,随疏风飘摇。

隔着半开的窗户,顾还明上下打量着被捆绑在柴房里动弹不得的二人。

这两人身形一高一痩,双眼被黑布蒙着,身上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粗布衣被鲜血渗透,手脚被五花大绑捆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许是挣扎得累了,二人背靠着墙面,如同溺水的鱼一般双眼微翻,纹丝不动,若非胸膛有着轻微的起伏,还真看不出是死是活。

移步重回庭院内的疏香亭,余绾坐在石凳上,正在食鸳尾带回来的蜂蜜雪梨菊花糕,顾还明咂舌,纳闷道:“说起来,刚把你从楚平云手中救出来没多久,你这才养伤不过十日,便又这般生龙活虎,不仅从这群人手中逃出来,竟还生擒了两个回来。”

吞下最后一口菊花糕,余绾用帕子擦拭着指尖,没有开口。

昨夜她逃走之后,料定壮汉不会轻易放她离开,故而埋伏在高台下的青柏树上,靠着夜色掩藏身形,待壮汉二人追来,用暗器偷袭,这才绑了二人带回。

将人关在柴房里,她也支撑不住倒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若非鸳尾半夜及时赶回,为高烧的她寻来医师,怕是她也要一命呜呼。

昏睡一夜,直到日上三竿这才起身,余绾手脚因高烧而绵软无力,好在心口处恍如被利箭刺入的剧烈疼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昨夜的疼痛只是她的错觉。

鸳尾蹙眉道:“昨夜的凶险只是你不知罢了!”

她瞧见信烟赶回来时,满屋都是浓重的血腥气,余绾浑身鲜血,眉头紧皱,面容毫无血色,俨然已经丢了半条命,纵使昏迷,手中还依旧紧紧握着染满血污的白鹤剑。

顾还明却似忽而想到什么,狐疑地看向余绾:“上回你不知从哪里绑来一位方术,不会是制作了什么强身健体的神丹妙药,若是有可不能藏私,好歹分我些许,我给你银子还不成。”

横了他一眼,鸳尾斥道:“先说正事。”

她将一张供词递给余绾:“这是我趁你昏睡时,审讯二人所得。”

余绾眸光微闪。

她并不能对鸳尾和顾还明放下戒心,何况经过几日的接触,余绾敏锐地察觉出鸳尾与顾还明对废太子微妙的敌意,为防横生枝节,余绾本不愿让二人插手,奈何为了脱身不得不燃放信烟。

罢了,若是鸳尾在审讯时察觉出什么,她一概回答不知,毕竟若非系统,她确实也无从知晓那便是废太子。

鸳尾道:“据二人供词,身形高壮的那个叫刘三,年岁三十有余,豫州人士,籍贯不详。矮个子少年名叫江锡,尚未及冠,豫州人士,籍贯淮北一带,早两年跟随父母逃亡至豫州。”

接过供词,上面不过寥寥数语,余绾一目十行,落在最后一行字上时,不禁挑了挑眉,发出一声嗤笑:“花暖阁?”

“正是。”鸳尾颔首,“我将二人分开审讯,二人皆言他们原是花暖阁的打手,受老鸨指令,前来刺杀主持,却不想遇上你们。”

余绾注意到鸳尾口中所用的“你们”二字,不过鸳尾并未顺势开口询问,余绾也就佯装不知:“花暖阁不过一个青楼,如何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昨夜前赴后继的打手人数众多,怎么可能是一个青楼所能容纳栽培的?”

“确实滑稽。”鸳尾冷笑一声:“故而二人声称除他们二人以外,其余人手皆是老鸨雇来的,我还从江锡身上搜出一支鸳鸯金钗,他声称这是老鸨交付给他的定金。”

余绾接过这支金钗细细打量。

这支鸳鸯金钗乃是纯金打造,做工十分精细,顶上镌刻的鸳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鸳鸯的眸珠更是用极为华贵的黑玉嵌镶,价值不菲。

余绾道:“绝非寻常物件。”

“鸳鸯眼珠所用的黑玉全黑如墨,细如羊脂,乃是极为珍贵的恒山黑玉,多供于皇亲贵胄使用,除非天家赏赐,便是权贵士族也不可轻易多得。若真如那刘三所言,这支鸳鸯金钗竟落在一位青楼老鸨手中,实在可疑。”顾还明撇了一眼金钗上的鸳鸯,挥扇说道:“再看这雕刻的手艺,虽不是宫里出来的,但如此精细的手法,想来普天之下唯有灵俏阁的工匠能有这般出神入化的本事。”

一眼便识出黑玉的品种,还能瞧出这支金钗并非宫中所出,再看顾还明手中即使寒冬腊月也不曾离身的玉扇......

原身的这两位“挚友”倒真是不同寻常。

余绾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这倒是稀奇,千里之地的青楼老鸨为何要如此费尽周折的暗杀一位寺庙的主持,并如此大的手笔。”

顾还明似是也对这件事起了兴趣:“二人可知老鸨为何要他们刺杀主持?都言寒山寺主持心存仁善,乐善好施,老鸨是和他结了什么仇不成?”

“并无交集,更无恩怨。”鸳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