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璟忱用力抿唇。见高惠兰脸色不好,他本想改天再找高惠兰谈话,问问她关于他母亲苏眉的事情,可既然高惠兰主动提起,乔璟忱也不打算回避了。
“阿姨,我从未刻意去评判过您,我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您既然已经知道我带着倾倾回了苏家村,那我想您应该也能猜到,我收集了不少与我母亲有关的信息。我很想知道,您当初明明是我母亲最好的闺蜜,可是您为什么一直装着跟我母亲不熟悉的样子?”
到底还是到了要面对乔璟忱质问的时刻!
高惠兰心里说不出是沉重还是轻松。
“过去的陈年往事,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而已。我跟苏眉以前的确无话不谈,是知心好友,可是……我们的友谊没有维持到最后,我也没脸去跟别人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没脸提我母亲?是因为我母亲身上发生的种种,让您觉得丢脸,还是因为您做了什么对不起我母亲的事情?”
乔璟忱单刀直入,问的问题直击高惠兰的心脏。
“当年,我母亲带我离开苏家村之前,您曾去找我母亲,您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才逼得我母亲
带着我背井离乡,受尽苦难?”
想起苏眉从小带着他在临城辛苦讨生活画面,想起苏眉年纪轻轻就累出一身病痛,最终香消玉殒,乔璟忱一颗心都狠狠地绞痛起来。
按老族长的说法,其实苏眉完全没有必要带着乔璟忱离开苏家村,留在那里生活,可能日子清贫些,但是有家人姐妹扶持,日子再难,苏眉母子也能平安顺遂。
以苏眉的能力,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养活一个孩子,并不会太难。苏眉虽说中途被青大退学,可她的才华和实力还是摆在那里的,去村里当个老师,或者去厂里找份动笔头的活,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何至于要在人生地不熟的临城,做最底层的工作,拿最微薄的工资。
在临城的时候,苏眉擦过皮鞋,当过服务员,干过保洁,送过牛奶,卖过水果,摆过地摊,甚至……捡过废纸板和塑料瓶……
能想象吗?原本扎着马尾辫,穿着青年装,抱着诗集的文艺女青年,曾经像仙女一样高贵的姑娘,竟在垃圾桶翻找别人随手扔掉的饮料瓶,只为多赚一点生活费,给儿子加一点荤菜……
乔璟忱眼眸里的沉痛,刺痛了高
惠兰的心。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苏眉,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高惠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年的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讲,当年算计苏眉的人是乔诗媛,她只不过是因为一点私心,而无形中成了帮凶。可多年来的心魔纠缠,让她没有力气为自己辩解,只好呐呐地道歉。
一连串的对不起,让乔璟忱拧眉,很快他便发现了高惠兰的情绪不对劲了。
眼前的高惠兰,除了说对不起,仿佛失去了其他的语言功能,接下来不管乔璟忱跟她说什么,高惠兰都只是反复重复着对不起。
“对不起,阿眉,对不起,我会向你赎罪的,我现在就向你赎罪。”
突然情绪失控的高惠兰,猛地抓起餐桌边装饰用的金属摆件,朝自己的脑袋砸去。
“阿姨!”
乔璟忱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夺下了她手中的摆件,顺势一个手刀劈晕了癫狂的高惠兰。
看着昏睡的高惠兰,乔璟忱的面色沉寂到了极点。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许英博的号码。
“高阿姨犯病了,我现在送她去医院,你尽快来一趟吧!”
许英博赶到市院的时候
,高惠兰已经被安置到了单人病房,吊上了点滴。
“怎么回事?”
许英博看了一眼医生的看诊记录,抑郁症发作,以及大腿外伤。看到后面这句,许英博看向乔璟忱的眼神都变了。
“腿伤是她自己扎的。”
乔璟忱烦躁地捏了捏鼻梁,除了高惠兰昨夜在大腿上新扎的伤口,她腿上和手臂上都有不少细小的伤口,像是用针扎的。
许英博找高惠兰的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很快就寒着脸回来了。
“她自残显然有一段时间了,抑郁症等级加重,情况不太好,建议送到专业的疗养院治疗。你跟她说了什么刺激到她了?”
“我只是问了下我母亲的事情,只是开了头而已。”
乔璟忱眉心紧锁,他甚至没从高惠兰那里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她就病发了。
乔璟忱跟许英博大致提了一下他在苏家村时收集到的信息。
得知高惠兰与苏眉的纠缠,许英博的眉头也打成了死结。
“我一直觉得她有心魔,这么看来,你的母亲就是她的心魔。阿忱,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经不起摔打,你……为倾倾考虑一下,你看你母亲的事情,
能不能先缓一缓?等高阿姨精神状态稳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