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气更沉,握着漆花圈椅的手上青筋凸起。他走进几步,压着声,道:“你与燕廷无半点可能,除却圣人与燕家不说,你可知,昨日圣人传召你,是何人告的状?”见白穗侧眸看了一眼,顾听寒才继续道:“是江向嫣,她亦心许燕廷,且她身后有江贵妃与江家,你如何争得过?”他未收着力度,伸手按着女子单薄的肩,逼她转过来,盯着对面女子轻颤的眼睫,冷笑道:“你那侍女骗别人可以,却骗不了我,昨夜未归,可是去寻了燕廷?”
白穗挣扎不开,肩膀被他按得疼了,深吸一口气,正欲向后一步躲开,却被他攥紧手腕,按于妆台上,“现在你这般精心装扮,又是要见谁?”
妆奁内钗环扫落,惊动殿外侍女,顾听寒却仿佛无所顾忌,冷声道:“滚出去。”
“公子认为那陈问之可信?”
宫门处,一驾敞亮的马车内,空青摆着一张棋局,顺口问道。
“越是绝境之人,心才越诚,为何不可信?”凉风吹动锦帘,云敛的声音与棋子声一同落下,执着棋子的手骨节分明,如无暇白玉。
“公子用人之法倒是与太傅大相径庭。”
空青饮了口茶,又道:“太子已然无碍,昨日落雪,书信有所耽搁,今日太傅怕是已经知道了消息。”云敛却神色沉静,目光落在瞬息万变的棋局上,唇角轻抬,道:“他在走一条无望的路。”
“太傅他……
空青欲言又止,索性压下嘴边的话,仔细端详公子如何破局来,可不到片刻,便见云敛忽而搁下了棋子。“午时了。”
他望向车窗外严整空荡的宫道。
白穗还没过来。
大
望云殿的护卫本就不如公主府周密,多惧于定北王的身份,再加上二人昔时的关系在,护卫们一时多有顾忌。只听着殿内的动静,犹疑不决。
顾听寒面上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掌印,却置若不顾,单手按着女子纤细的腰肢,温热的气息攀附着如花枝般的颈。察觉白穗挣扎动作渐缓,他才略松开一些。看着那截皓腕上刺目的红痕,倒是冷静了些,安抚着女子轻颤的身躯,“同我回府好吗?阿穗。”
“你与燕廷之事,我便当作不知。”
“那颜宛月你要如何处置?”
听了他的话,白穗心中发笑,却面上不显。被松开的手腕沿着璨花妆台的边沿摸索着,自身后散乱的妆奁中藏起一只发钗,垂着眼眸和声问他。
“我只是怜她孤苦,又小产伤了身子,若你介怀,便在府内寻一处偏远的院子将她安置,阿穗……
听见她提起颜宛月,顾听寒喉头一动,只当她还是在意的,心中难免生出欣喜,正松懈下来同她解释着,便察觉到后颈一痛。
锋利的发钗划过,留下一道血痕,他伸手去括,白穗便趁他吃痛之时逃出了他的桎梏。
她不顾垂落的发髻与凌乱的衣襟,奔出寝殿。那些优柔寡断的言语她自不会听进去半分,只要离开寝殿,顾听寒好面子,大庭广众之下自会有所收敛,护卫也会有所行动。
可她刚踏出乌木门栏,抬眼便看见刚行至门外的云敛。白衣公子长身玉立,如璧无瑕,眸光晦暗地落过来。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她向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