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的人却又对自己一再拒绝。
眼底的泪珠儿又溢了出来,比方才更凶,更猛,像决了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你,你怎么,怎公.………我都怕死了,你为什………她断断续续说不清楚。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眼前脸色阴沉的男子,那股凌厉的杀气对许柚来说,反而像是让她平静的安全感。
她不等他动作,主动朝前跪下膝盖,将双手缠到他的脖子上,埋下头,嗓音氤氲:"抱我走,好不好。”许柚只是吓到腿软,可现在她就想任性的被他抱出去,不管什么男女之别,不管什么清白名节,她差点又死一次。“小姐。“梁晏承语气急促,他紧咬着后槽牙,不敢松懈。“抱。"许柚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湿润的眼睫剐蹭着他的脖颈,梁晏承只觉得那一点湿润如同岩浆,快将他整个人灼化。他再无法张口说出违心的话,双手将人抱起,步伐稳健,一步步朝外走。
“闭上眼。"他轻声道。
许柚奇怪,却乖乖照做。
“小姐晕厥,属下不得不将你抱回。"梁晏承低声解释。许柚不满地低哼一声,却没再反驳。
说到底,是为她好。
梁晏承盛着所有人的目光,就这样将人抱了出来。若兰一瞬间就扑了上去,和梁晏承保持着不远不近,神情担忧地看着。“站住,私闯公主府禁地,还敢离开?"侍卫抽出宽刀,挡在梁晏承面前。
却听对面人神色阴鸷,嗓音嘶哑,“国公府嫡小姐在贵府遇袭受伤,尔等阻挡寻找,事后又企图阻挠就医,你们欠国公府一个交代。若兰,走。”
侍卫被这凛冽气息震慑地不敢靠近,这话一说,众人更是面面相觑,没一人敢真冲上去。
他步履沉稳,就这么抱着人,和若兰一前一后,消失在众人眼前。
若兰一路上低声啜泣,都是她的错,她当时就该告诉侍卫路该怎么走,少带一段路,小姐就不会出事。她沉浸在自责中。
直到三人上了马车,许柚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她张大嘴,还未叫出手,便被人捂住口。
许柚手指竖在唇边,轻声道:“嘘。”
若兰松了一口气,又哭又笑,她抬起袖子在脸上狠狠擦两下,喃喃道:“奴婢以后一定寸步不离,小姐不要再让奴婢离开了,你快要吓死我了,奴婢的心心都差点停了。”许柚神色愧疚,轻声安抚:“是我大意,吓着你了。”若兰摇摇头,哭着说:“只要小姐好,奴婢怎么都可以。”梁晏承轻咳一声。
许柚重新闭上眼睛,环抱着他脖颈的手紧了紧。“小姐。“若兰突然噤住声,她眼神飘忽不定,默默地挪到马车最外面,背对着车内,装作什么都看不到。车马晃荡,一炷香时间里,许柚就牢牢的将人抱得紧紧的,不管不顾紧贴着坐在他怀里。
两人隔着衣服相贴,梁晏承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腰肢,盈盈一握,塌陷在怀里,他侧过脸,低垂着眸子,神色复杂。许柚心跳慢慢加快,四月里已经脱掉里面的棉衣,仅剩几层单衣。许是今天他动作剧烈,身子比往日更烫,许柚能清晰感受到,躺在他怀里,四肢百骸都被捂暖。她没生出一丝遐想,只想此刻待在这安全的避风港里,同他岁月静好。
“小姐,到了。”
车夫将车停在国公府的侧门,从这里可以避开前院,用最近的距离走到永乐苑。
梁晏承低声道:“小姐。”
许柚不搭理。
他轻叹口气,弯腰将人抱下马车,从容地迈开步子,转眼间,就到了永乐苑。
许柚偷睁一只眼,伸手挠了挠他的后脖颈。梁晏承僵住。
“让我下来。“她轻声说。
梁晏承蹲下身子,将人扶正,“小姐无碍,属下先行离开。”
“梁晏承,你又要走!"许柚脸上不高兴,她低声嘟囔:“刚才如果你在,若兰就不会走。你怎么不说一声就离开,吓坏我了,你都不哄哄我。”
骤然放松,难以压抑的铁腥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喉咙处腥甜浓烈,梁晏承身子晃动一下,单膝跪到地上,再遏制不住,“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梁晏承!"许柚惊叫,“若兰,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你瞒着我到底去做什么?”“梁晏承,你别睡觉,我害怕。”
她一声声的担忧和质问没得到回答。
梁晏承又吐出一口血,脑袋里撕裂的痛感快要了他的命。他眸子定定地看着又快哭出来的少女,唇角勉强勾起一个弧度,嗓音轻柔:“别怕,无碍。”
话音未落,脑海里似传来一声尖锐、剧烈的耳鸣,梁晏承没忍住嘶吼一声,埋头倒在许柚腿上,彻底昏了过去。“来人!快来人!"许柚眼泪不由的沿着眼角滑出,她抱住梁晏承的上身,勉强稳住身形。
她不知道梁晏承受伤了,她瘸着腿也能走回来的,他怎么这么能忍。总是这样,每次都自己扛,这么多次,他什么时候能学会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