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在许柚脖颈后轻轻捏了几下,倏地,她眉心舒展,再次陷入沉睡。
梁晏承站起身,冷冷看着羽书。
“我,属下不知她醒了。”羽书神情诧异,失声道。
他面上懊悔,心里却忍不住窃喜,就该如此,让她知道公子是有大事做的人,而不是居在后宅当她一个娇小姐的侍卫。
先生筹谋多年,寻回公子不易,绝不能被此女子一再耽搁,羽书眸光转冷。
“你还记得曾说过你的命是谁的?”
梁晏承突如其来问了一句,羽书愣了下,沉声道:“公子当年救我一命,这命便是你的。”
“希望你能记住,命是我救的,不是他,你的主子究竟是谁?我之前让你跟着他,不是让你帮他来对付我。”他声音冰冷,到最后覆上一层杀意。
羽书心底一沉,他过去这些年,零零散散知道公子过去有多苦。国公府便是对他再好,也不过是主子施舍奴才。说到底,他不舍的,不过是那个女子。
先生已准备就绪,多年筹备,由不得他就此作罢。
羽书单膝跪地,肃声道:“属下本是死人,此生志愿便是助公子报仇。”
梁晏承不以为意,反而冷声吩咐:“回京之后,你先去查脖颈后蜘蛛的那批杀手是何组织。”
“可是先生那里。”
“你的主子是我,自今日起,不要听他命令行事,所有事情,禀报给我。”
羽书顿住,张了张嘴,没再反驳。恐怕现下,再多说一句也只会令公子生厌,还需另作打算。
*
日月交换,许柚这几日花光了一辈子骑马的时间,终于在一个大晴天赶到了城郊外。
“再一刻钟,就到城门口了。”梁晏承牵着马,微仰着头对端坐在马背上的少女解释,
“属下身为男子同小姐共骑有损名声。”
许柚撇了下嘴,却没反驳。
这盛京里面世家、官家错综复杂,任一点风吹草动便会闹得人仰马翻,她眼下狼狈回城,更是需要低调些。
“哎,你们听说了吗?晋国公今日似乎在举办过继大礼?”
“真的假的?你从何处听的消息?”
“你竟不知?有许多人今日进城就是为沾一沾喜气,凡到场的人皆能领一份吃食。”
两个布衣男子边走边说,嗓门大的坐在马背上的许柚听得一清二楚。
她面上刚扬起的喜悦之色瞬间僵住,神色慌乱地看向梁晏承。
继任?是父亲要有别的孩子了吗?可她还活着。
她心底忍不住猜测,失踪这么久,父亲为何没寻找她,是不是,他心底其实也在意,她是女子之身。
“小姐莫慌,许是他们记错人。”梁晏承朝羽书点头示意。
羽书松开马,笑着跑到那二人中间,一手搭在一个肩膀上,将人搂住,嬉笑道:“不知二位兄台在说什么喜事,小弟也甚是好奇。”
许柚的脸色在攀谈声中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变得煞白。
“公子。”羽书面色难堪,看向梁晏承。
“晋国公府于今日午时举办过继仪式,过继的似乎是二房的哪位公子。此事应是已经过官家准许,否则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我......”许柚唇瓣翕动,忐忑地看向梁晏承。
“小姐,国公爷向来对你宠爱,现在距午时尚早,我陪你回府可好?有何疑问,你亲自去问,也好过胡思乱想。”他清冽低沉的嗓音,逐渐抚平许柚心底的慌乱。
她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方,咬牙切齿道:“你说得对,我该亲自去问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