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感觉出来游赐在让着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吃瘪的那个总归还是她。
她换了个话题,问:"今天这馄饨哪里买的?还挺好吃的。”“喜欢么?”游赐问。
她点点头:“喜欢啊。”
没有任何主语,好像在说喜欢他本人似的。
游赐嘴角又升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有多喜欢?’
容艺扁了扁嘴,无奈地看向他:“再不告诉我,我就不喜欢了。"毕竟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我煮的。”
游赐顺从答道,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了句:“喜欢的话,以后都可以给你煮。”"这才像话。"容艺傲娇一笑,"你的提议很中听,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转念却又想到她昨天晚上在房门口听到的那半句话。她知道游赐很快会走的。
笑到最后,竟然有点苦涩。
明明这馄饨要比上次好吃,但她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胃是情绪器官,这句话果然没说错。
“吃不下了。”她擦了擦嘴,起身将椅子推回原处,“我有点事情,出去会。”游赐坐在位置上没起身,只淡声说了个“好”。
说完以后,又忍不住说了句“早点回来"。
尽管他在尽力掩藏失落的情绪,但容艺不傻,她能听得出来。眼睛有点酸。
啊?
她用力眨了眨,然后故作满不在乎地对他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怎么?你会想我少年温和地点头,看向她:“嗯。”
"会想的。”
他会一直想着她的。
"那好吧,我答应你,早点回来。”
眼睛一直在发酸,容艺没勇气再多停留一秒,转身就出了门。游赐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变小,直到再也消失不见。然后掏出手机,拨通那个电话号码。
对面秒接。
他语气很淡,像是平静地接受了所有的一切:“快一点。”快一点,容艺母亲的病情耽搁不得。
快一点,他怕自己再多看容艺一眼就会反悔。
柳曼秀今天脸色更差了点,容艺在病房口都能听见她咳嗽的声音。一声扣着一声,虚弱至极。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柳曼秀显然神色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地在藏着什么东西。偏不凑巧没拿稳,那块染着血的纸团刚好掉在地上,被容艺看了个正着。这是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柳曼秀的病情竟然已经恶化成这样。“艺艺......柳曼秀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旁边两张病床上的病人已经痊愈出院,整个病房只剩下柳曼秀这一个病号。容艺镇定地走过去,捡起纸团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把自己买的早餐放到一边的柜子上。一边解开外面的塑料包装袋,一边说:
“买了点粥,医生说你只能吃些清淡的。”
心里却在想着今天得抽空去找一趟魏山南。
无论柳曼秀愿不愿意、会不会责怪她,她都要去找一趟魏山南。因为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曼秀就这么死去。她没办法接受。“我吃不下。”柳曼秀别过头去,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眼睛很肿,这几天几乎整天以泪洗面。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会不会就是我的报应。”她又咳嗽了声,声音越来越虚弱。容艺瞥见她黑发里面藏了好多根白头发。
柳曼秀今年才四十岁不到,但却老了好多。
“你爸爸对我很好,也太宠我了。我那个时候身体不好,自从嫁给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让我干过一天活,"柳曼秀安静地回忆道,"这导致他死了以后,我丧失了劳动的能力,根本就吃不得一点苦、也忍受不了一点委屈。
“那时你还小,我们母女俩天天活在别人的指点里,既没钱,又没依靠,我没办法,所以选择嫁给了你魏叔,"柳曼秀叹了口气,"你魏叔是个好人,勤恳、踏实、耐干,每一样都好,偏就是穷。
“我那个时候太虚荣,所以跟你魏叔叔离了婚。"柳曼秀眼角堆着泪花,"都怪我啊。后来的事,不用柳曼秀说,容艺也都知道。
柳曼秀嫁给了拆迁户黎淳,经济上好了一段时间。但偏偏黎淳爱赌。人的欲|望是可以无限膨胀的。
一旦陷进去,就再也没有办法抽身了。黎淳就是这样一个例子。"都过去的事了,别说了。"
容艺皱着眉,她坐在病床边沿,舀起一勺白粥,轻轻吹了吹,喂给柳曼秀:“张嘴,吃饭。
柳曼秀看着她,眼角的泪花闪动的越来越厉害。
"小时候,你不爱吃饭,我也这样喂你。
然后偏过目光:“艺艺,妈对不起你,哎。”
"别说了,吃饭。”
容艺心里压抑着。
柳曼秀难受,她何尝又不难受。
她其实都明白。
柳曼秀是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