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陈卿云皱了皱眉，看着王昊：“我能说的，可以告诉你！”

“谢谢！”

王昊如释重负，小声说道：“我哥哥王烈被官军抓丁，在昆吾城服劳役。听说昆吾城被黑山军攻破，不知您有没有那边的消息？”

这？

陈卿云眉头皱得更深了，没有接话。

怎么？

看到他的表情不对，王昊心里很不安。

“昆吾城没有破，不要到处乱说。”

陈卿云站了起来，把虎皮卷成一团，捆好挑在枪杆上：“若是被官府听到，当心治你的罪。”

啊？

昆吾城被攻破，这是谣言？

王昊心里大喜，这可是个好消息！

只要城没破，大哥就还可能活着。

“我这么说，是为你好。”

走了几步，陈卿云回头看着王昊，脸色很严肃：“昆吾城溃败的守将唐镇武，不敢向朝廷复命，已经上了孤狼寨落草。朝廷震怒，你不要把通匪的罪名，往自己头上揽。”

什么？

昆吾城的败军，成了山贼？

也是！

守将丢城，这是死罪。

昆吾城还被屠了，罪加一等。

“那我哥呢？”

王昊看着陈卿云，心里很着急。

守将当不当山大王无所谓，他只关心大哥的生死。

“在我看来，你哥应该是没了。”

陈卿云摇了摇头，眼神很悲观：“黑山军攻城的时候，壮丁会顶在最前面挡箭。突围撤退的时候，也是壮丁打头阵。我的意思，你懂吗？”

炮灰？

王昊愣了一下，已经懂了。

“嗯！”

王昊点了点头，双手抱拳：“谢了！”

陈卿云的话很残酷，情感上难以接受。

但是理智告诉自己，这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断。

“记住我前面的话，昆吾城的事儿不要到处宣扬。”

陈卿云一边走，一边对王昊说道：“当心他们诬蔑你哥通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解释不清楚的。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很多。懂吗？”

啊？

不懂！

王昊摇了摇头，双手抱拳请教：“还请军爷明言！”

“家里没了男人，正好吃绝户。”陈卿云看着铁峰山外，眼神很愤怒：“若是有人诬蔑你哥上了孤狼寨，你也没法证明他死在昆吾城。朝廷对这种事，从来是宁错杀不放过。懂了没？”

“懂！”

“现在懂了！”

王昊心里一惊，毛骨悚然。

他原本以为，哥哥死了就是最坏的结果。

可陈卿云一提醒，王昊才意识到，这是乱世啊！

这个世道，没有道理讲。

皇权不下县，全靠乡绅自治。

闫文清这等人，对他们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完全可以为所欲为欺上瞒下。

父亲和山民对他如此恐惧，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吃了无数亏后，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昆吾城没有破！”

王昊深吸一口气，对陈卿云说道：“我哥也没有死！都是谣言！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这么说！”

“不错不错！”

陈卿云看了王昊一眼，哈哈笑道：“是个聪明人！”

“我看你箭术了得！”

看到王昊手里的硬弓，陈卿云开口问道：“要不这样，到我营里当兵？不管怎样，能领一份口粮，比你做猎人稳当！”

当兵？

这倒是个出路！

不过仔细一想，王昊摇头拒绝。

“谢谢您的好意！”

王昊看着村子的方向，解释道：“父亲卧病，母亲管不了事。除了嫂子，还有个小妹，家里就我一个顶梁柱，实在走不开。”

是吗？

那确实走不开！

“我叫陈卿云，是虎威营参将。哪天想当兵了去虎威营找我，就说是铁峰山的射虎人。”既然走不开，陈卿云也不强求：“太阳下山了！走吧！”

“我再弄点虎骨虎肉。”

王昊看了一眼地上的光团，对陈卿云说道：“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不能浪费。”

这个时代。

最值钱的就是虎皮，虎骨和虎鞭不值钱。

醉翁之意不在酒，王昊也只能这么说，打消他的疑虑。

“我军中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挑着虎皮，陈卿云朝外面走，走得很快。

走了几步，陈卿云回头望着王昊，眼神有点不舍：“像你这样的神箭手，营里非常稀缺。只要你来，绝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