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过神色如常的将这一幕敛入眸中,谁也不知晓,他凌厉冷漠的心脏,骤然紧缩,酸涩蔓延全身。
明明不是为他红了眼眶,可他仍然心痛难捱。
菜上齐了,宴席上有一道菜是白灼大虾。
祝敏很喜欢吃虾,但她不喜欢剥虾,每次剥虾的时候总是慢吞吞的。
而且她吃虾的时候有个习惯,她要留着虾头,只剥掉虾壳,然后手握着虾头再咬掉整个虾肉。
但是因为小时候祝敏不吃虾头,还被穆传红严厉的拍着桌子批评过浪费,拍桌子的时候,连她手边的米饭碗都被震翻了。
小祝敏吓得一言不发,下一个虾就老老实实的吃虾头,可是她感觉虾头好硬,吞咽的时候嗓子有明显的异物感,她一点也不喜欢吃。
从这之后,她虽然爱吃虾,但即使穆传红不在,她也很少吃虾了,仿佛看到虾,就能想到那顿不愉快的午餐以及穆传红的责骂训斥。
可是这样的祝敏仿佛陷入了另一个怪圈——
她虾吃的越少,她就越馋虾、更想吃虾。
白灼大虾转到祝敏面前时,祝敏没动筷,倒是借着夹在的动作,向林筱琅的方向偏移了一点。
那股冷调琥珀和淡淡的檀香,缓缓的将她渗入包围,她在淡淡的看不见的檀香琥珀分子中濒临窒息。
林筱琅看出来了祝敏的小动作,压着声音问祝敏:“要不然我们换个位?”
祝敏摇了摇头,冲着林筱琅笑了笑。
宴席上的菜肴很多,祝敏除了白灼大虾没吃,其他的都多少尝了一点。
婚宴的菜分量都很足,那道白灼大虾也不例外,大部分人都夹了可是还剩了不少,祝敏在犹豫,她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不要剥虾。
算起来,她很久没吃虾了,盘子里的虾壳色泽新鲜诱人,虾肉紧实细嫩,每一个厄瓜多尔白虾都巴掌大小都分量很足,无油无盐,烹饪方式对身体很健康。他们这一桌开的是一瓶雷司令,白葡萄酒配大虾再合适不过了。
餐桌转盘缓慢沿着顺时针方向旋转着,什么菜转到祝敏眼前,她就尝一口,她想了想,那道白灼大虾还是算了吧,剥虾壳是一件令她厌恶且麻烦的事。
她拿起酒杯,默默饮了一口酒,就这样她也没再关注那道白灼大虾。
她夹菜的时候半低着眸,很认真的把她夹的花椒焗蟹里的花椒挑到餐盘一旁。
婚礼发言合照的环节已经结束,大家都在默默吃婚宴,吃席这件事往常是很美味的,可祝敏今天胃口不佳。
她在心里默默一粒一粒数着自己用筷子挑出来的花椒。
直到她只有自己餐盘的视线里骤然多了一小碟剥好的虾。
剥虾壳也是一种艺术,要把虾剥的保留原有的虾肉,不能破坏缺失一点,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留原有的最佳鲜嫩美味。
这些被剥掉虾壳的虾,是垂涎欲滴的红白相间,被人不经意的顺着一个方向摆盘,并且按照她的习惯,每一只虾的虾头保留,虾壳被剥的一干二净,虾肉又没有一点破坏。
祝敏心脏一震,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那唯一的可能——
江聿过正在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他的衬衣袖子被慵懒的挽了两圈,蛰伏在他清冷肌肤之下的青筋顺着手背向上不断蔓延,没入袖口,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禁欲感和成熟。
江聿过仿佛接收到祝敏的眼神,深邃的目光不经意又刻意的同她对视,落在她的脸颊上,极具质感的、含着粗粝感的嗓音淡淡响起:“手滑,不吃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