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寻到金人落脚处本就不易,若是我大宋使臣路途上多耽搁些时间,或是金人那边有人反对...”
他立刻转身取来纸笔,唰唰写了几行字封好,郑重其事道,
“我明早就派人拿去送给郑秋麟,蔡京虽然是奸臣,但能借着奸臣的手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我自认不算同流合污。希望郑秋麟看在这封信的份上,能尽快派州兵来协助宜阳破案。”
李世民眼含赞赏地看着他,差点就脱口夸出一句“孺子可教也”,好在他及时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年纪和身份打住了——
若是崔知县绕过郑秋麟直接把这信送给蔡京,恐怕以后有穿不完的小鞋。
出来时夜已深,李世民大步流星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下他丰姿神逸的面容却格外冷峻。
拖延联金灭辽一计,虽然能为大宋争取几分喘息之机,但同样也给金国提供了继续壮大的时间。
而就眼下的处境来说,能够跟在崔仙芝的身边做事,已经是他在短期内能获得的最好机会。
但这还远远不够。
契机,他需要一个能尽快手握兵权的大契机。
一个当过皇帝手握日月山河的人,又怎会甘心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随波逐流?
...
阿庆嫂家中发生变故,连茶馆都歇业了,女儿和儿媳自然也无法再来干活。
第二天早上,李世民两兄弟就早早来铺子帮忙了,赵子瞻昨日忙到半夜才回去,这会儿哈欠不断。
许芸担忧地看了一眼隔壁的茶馆,边择菜边跟婆母聊着,
“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偏偏就遇到了这种事,也不知两个孩子到底被拐去哪里了...唉,这世道也太乱了!”
刘玉碧把择好的菜放进簸箕,抬头看了看忙活的两兄弟,长叹一口气,
“咱们安生在宜阳过日子,哪晓得外头的情形?我这些天听很多吃饭的客人说了,现在外头到处都乱得很。他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说是如今水路拥堵,陆路又担心土匪来劫道...南边的匪盗也多了起来,听说川陕四路那边的蜀地,有个匪首这两年一口气夺下了一百多座大山头!”
赵子瞻这时已经把水缸挑满了,就放下扁担过来叮嘱她们,
“朝廷近日,连发了三道诏令让各州衙门剿匪,咱们宜阳周边虽然还没出现明目张胆的匪徒,娘和祖母也别往城外走,如今外边确实不安生。”
刘玉碧应下了这话,又怜悯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很多被逼上山头当匪的,都是没了土地交不起税的百姓...”
许芸忙朝门外看了一圈,比划了一个手势,小声提醒道,
“娘,自古兵匪不两立,咱家大郎二郎还在衙门里当着差呢。”
刘玉碧一下后知后觉吓出了冷汗,忙点头说,“对对对,我往后可不能再说了。”
李世民站在灶房,双手持刀飞快剁着案板上的羊肉,思绪却顺着祖母的话飘到了远方:
据崔知县说,先前京东西路署衙为解决去年雪灾导致的财政减收问题,在郓城梁山的八百里水域全设了关卡,规定百姓不管是进去捞鱼还是采藕,全要按船只大小收税。
而那些因为粮食减产吃不上饭的周边百姓,原就指望着捞点鱼虾莲藕卖钱充饥,没想到,官府连这条路也给他们断了,一时民情激愤揭竿而起,杀了来收税的官兵,逃上梁山当了匪。
可见朝廷如今要剿的“匪”,不知有多少是被朝廷逼得无路可走的“民”。
这时,赵子瞻瓮声瓮气说了句,“那些人又没说错,这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
许芸惊惶起身一把捂住他的嘴,“大郎,这种话是说不得的呀!”
这个话题太沉重又太忌讳,刘玉碧忙开口打岔,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我还听客人说啊,现在大宋不知有多少妖道四处作乱!有人说,他老家那边有人得罪了一个妖道,对方当场伸手一指就把他变成狸猫了...还有人说,有的妖道指名要用人血和人肉炼丹,说吃了可以强筋健骨,他一个族叔就把家里买来的丫鬟小厮全杀来炼丹吃了,最后被衙门给发现了...哦哟,你们出门可千万别得罪道士,也不要被妖道给盯上了...”
这么说着,她感觉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隔着袖子揉了揉手臂。
许芸整日在灶房烧菜没空听客人闲聊,听了这话,忙问是不是真的。
刘玉碧坚定点头,“有好多客人都说他们见过这样的妖道。”
许芸立刻就蹙眉忧心忡忡起来,“那你们说,阿庆嫂家那两个孩子,是不是也被妖道...”
李世民已经忙活完洗了手出来,安慰道,“这些荒诞不经之事都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娘不必担忧,崔官人一定能找回那两个孩子的。”
婆媳两个就唉声叹气地互看一眼,端着择好的菜进灶房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