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
对方连连摆手又跺脚,“哎呀...温,温泉...太宗..”
另一位稍年轻些的师傅忙放下手中叆叇,转身看着薛季阳,代对方解释道,
“薛员外有所不知,我师父一激动就有些结巴...他是想说,这不正是唐太宗的真迹吗?其用笔精工,法度粹美,与唐太宗贞观二十二年写的《温泉铭》碑文行笔毫无差别!”
薛季阳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么,陈先生也是如此认为的?”
陈师傅含笑点头,“这幅太宗真迹无论用的纸还是墨,皆与贞观年间的皇室御用品对得上,而这笔锋毫芒之妍美飘逸,更别有一番雄迈跌宕的超凡气度,非唐太宗李世民在世不能书也!”
其他的鉴定行家也鉴定完毕,你一言我一语地高兴告诉薛季阳,
“请薛员外尽可放心买下,这幅要不是唐太宗真迹,那世间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一幅唐太宗的真迹了!”
“是啊,恭喜薛员外喜得唐太宗墨宝!老朽刚才见着这字的第一眼,就只觉有金戈铁马之意扑面而来...”
趁着众人与薛季阳交谈,薛孚早高兴地凑到李世民面前,仰起脑袋悄悄提醒他,
“二哥,我爹今天准备了一万两汇票,还有一万两现银,你等会儿记得全都要了...不,你可以再跟他说要五万两,再加上这个别苑。放心,我爹钱多着呢!”
李世民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小傻子,摊上个这种拿亲爹的家不当家的混小子,不得被活活气死?
他竟然带着一丝微妙的同情开始佩服起薛季阳来,对着这么个熊孩子,对方还能保持平心静气...
薛季阳命人奉上厚厚的封红送走鉴定行家后,立刻开门见山表达了诚意,
“贤侄,实不相瞒,这幅太宗真迹我薛家志在必得,今日我专程备下两万两银子来买它,如果你还有其他的要求直管提就是!”
他假设过许多种对方会提出的条件,却万万没想到李世民不要钱,只提了四个要求:
第一,让他立下凭证,承诺不再干涉薛寿一事;
第二,让他剥夺薛卫在薛氏族中的一应权力,往后不得重用,并要把对方的手脚捆住,扔进城中一处指定的废井待满一天一夜;
第三,薛家欠他一个人情,等他有需要自会来取,当然,这个人情与钱财无关。
第四,让他培养薛孚管家的能力,而且,就算往后不打算参加科举,也要请先生教导他明理做人的道理。
李世民自然知道两万两银子对如今的自己而言是多大一笔财富,但他从仿造这幅真迹开始,就没想着要拿它从薛家骗钱,只是一方面想解决赵家面临的隐患,一方面想借机让薛家欠自己一个人情。
等到时机成熟,薛家这个人情的价值可比两万两银子有用得多。
至于行事歹毒的薛卫,他平日不知仗着薛家的势积下了多少仇敌,这回一朝失了势,苦日子恐怕还在后头呢。
而薛孚再这么被薛家宠溺下去,蹉跎了光阴不说,往后指不定又是宜阳一大祸害,看在他对自己无端信任的份上,不如趁机引导他走上正途。
薛孚一脸不敢置信,“二哥!你怎么这么狠心,竟要让他们来磋磨我!”
薛季阳听了前三个条件,脸色阴沉得几乎让人以为他都准备翻脸了,可当他听完第四个条件后,脸色又渐渐和缓起来。
他瞪了薛孚一眼,“你这孩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薛孚对他爹翻了个白眼,把嘴一扁就想假哭耍赖逃脱管家的厄运,但李世民淡淡瞥了他一眼。
薛孚立刻闭紧嘴巴,双眼却祈求地看向他。
李世民想了想,“如果你学得好,我到时会教你一套拳法。”
薛孚一下就兴奋得蹦到他面前,“这话可当真?”
李世民颔首,“我向来言出必行。”
薛孚马上激动喊着“师父”,立刻就弯腰屈膝想给他跪下来磕几个头。
李世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不必拜师,你仍旧喊我二哥就好。”
薛孚高兴地扶着他的手臂蹦啊蹦,“好,我都听二哥的,不管二哥让我做什么一定都是最有道理的!”
薛季阳在一旁看得既欣慰又失落,为这学管家和读书的事自己和母亲不知苦口婆心劝了多少趟,没想到竟比不上外人的一句话...
他重新带着审视的复杂目光,认真打量着眼前翠竹鹤松般的少年。
他也曾见过许多出身市井贫家的少年,若对方乍然走进这样一个清幽富贵的环境中,都是拘谨的,自卑的,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局促的小家子气息。
但他方才在回廊下见到赵二郎第一眼时,心中不可谓不震惊。
赵二郎也穿着江南寒门子弟最常见的麻布衣裳,可他的面容是自信从容的,步伐是洒脱稳健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闲庭信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