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再说了,今早开门时还好好的?这木板多厚实啊,总不能今日大白天的,有人当着满大街人的面拿铁锤来哐哐砸坏的吧?
但是,也有人站出来大声指责赵家“想逼死外乡人”,骂赵家仗势欺人。
许芸气得又要起身去吵,刘玉碧一把按住她,“让二郎去!他读书多,比咱们聪明。”
李世民早理清这事的关键点,自然不会如母亲那般与对方纠缠。
他拱手看向围观的众人,目光清澈而真挚,
“请各位听我一言!首先,我家祖上本是汴京人氏,先前祖父为谋生计带全家搬去了福建,前几年,我爹又带我们来宜阳投奔族人,所以我家也是外乡人,‘欺负外乡人’一说,实在是不敢当。”
这话一说,立刻有很多人连连出声附和。
李世民继续道,“再有,按照朝廷律法,房屋铺子交到何人手中,何人就有妥善保管、原样归还之责,除了天灾大祸,房屋主体若有损坏,赁户自当照价赔偿。也就是说,今日无论房主是谁,这门板又是谁损坏的,都该由租赁铺子的张家店主来赔。张店主若不信,明日一早可前往衙门立案,由崔知县来断决。”
天灾,是风雪地动等自然灾害。而大祸,指的是整条铺子走水遇匪等祸事。正因为主体保管修缮得更好的铺子,赁户日常担的风险会更小,所以租金也更贵。
如今别的铺子安然无恙,只有这一间铺子门板被砸了,自然算是“赁户保管不当”。
话音一落,许多店主就急匆匆转身往自家铺子跑去——当日租下铺子后,官府确实派人来宣读了各种律法,就有这一条,还让他们画了押的!赵二郎今日若不提,他们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家女店主愣住了,很快显然也想起了这事,她一骨碌起身扑到丈夫身上又挠又骂,
“都怪你这烂良心的,这下你高兴了?你肯听我的退完租就走人,哪有这祸事?我打死你打死你....”
平白得到二十两银子,她本想拿到钱就赶紧走的,偏这死男人非说既然收了钱,就帮人家把事情办得漂亮点,没准还能再得些赏钱。于是昨晚捱到戌时后,他非拉她来铺子前。夫妻两个抡着铁锤忙活了整整大半宿啊!
气死了!
李世民听着对方气急败坏的辱骂,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犀利。
众人也不傻,这下谁还看不出来,门板就是这两口子砸烂的?在一片“真缺德”的唾骂声中,许芸高兴地端起茶狠狠喝了一大口,果然二郎一来,事情就解决了!
那姓张的男店主本还嘴硬,非嚷着要去衙门,又被妻子扇了几耳光后,终于老实下来,答应找张木匠来看,麻利赔了等值的门板钱。
女店主自知理亏,怕被他们抓去衙门追究责任,连押佃钱也没再开口要,就火急火燎拉着丈夫往城门方向跑了。
人群散去后,张木匠好心提醒他们,在新门板做好前,这铺子是不能往外租的,旧的也别急着卖,先凑合着撑一段,等新门板送来了,他再把旧的拉回去帮他们免费做几条板凳。
虽然这么一耽搁,至少要损失一个月的租金,但牙行的人说这铺子很快就能租出去,许芸婆媳也就只能释然了。
李世民眼中却升起了冷峻,今日这事必有主使,对方一击不中岂无后招?自家铺子恐怕还会生出事端。
他垂下漆黑的锋利眼眸,约摸已猜到对方是谁。
...
李世民没想到的是,只过了短短两日,青云道长就派人来告知:已准备妥当,随时能配合县衙设局。
设的是神仙之局,也是救民之局。
无论此局成与不成,总要让朝廷和造作局那帮人的嘴脸暴露在全县百姓面前。
如此一来,既能让百姓感念青云道长的功德,也能拉拢田地众多的大户与县衙结盟。
于是,崔仙芝当日就命人,把造作局那封“找来道长勘察宜阳山水灵气最为充沛,要求全县田地在四月底前完成改种白鹤果”的公文,原封不动刻印后逐级通知出去,还在县衙外贴了朝廷要求补缴税粮的告示。
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噩耗,很快传遍了宜阳县每一个角落,不管是穷人还是富户,这下全都蔫了气。
税粮一事大伙一直暗暗悬着心,眼下真等来了,倒也不算太震惊,但把禾苗秧苗拔出来,重新改种白鹤果是什么意思?
仙鹤吃的果子既然能在山地种植,何苦非要来占大伙吃饭的田地?
先前好不容易盼来种子顺利抽芽,不管有田没田的人,谁不盼着今年风调雨顺大丰收?
别的不说,只要本地的粮食丰收,县城里没地的人家平日买粮也能便宜些,毕竟省了运输的脚力钱。
而且,蔡相公上台后数次调整了粮钱绢匹的折变比例,到时如果拿钱去抵税赋,可比直接交粮食要贵上十多倍。
提出这法子的人,简直是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