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吕瞻眉目铁青,开始收拾劳改所需用具衣物。吕容娘见状,看空气近乎凝固,不免疑惑:“出了何事了?阿兄可是要出远门?”
吕瞻“啪"得将一件带钩砸到地上,怒道:“托你经常缠着的长安君的福,为兄要做三个月的囚徒了。”吕容娘不信:“长安君怎会是那样的人?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人发过脾气,阿兄又不是故意选的烈马,他怎么可能会惩罚阿兄。”
吕瞻冷笑,刚想呵斥妹妹几声,门外吕不韦进入,顿时令他闭了嘴。
“你先受三个月的苦,狱吏见你是相国之子,不会为难你。"吕不韦蹙眉。
吕瞻还是心怀不满,虽然不敢大肆表露出来,还是忍不住控诉道:“爹爹,那长安君当真过分,明知爹是相国,竞还在爹面前对您如此不敬。”
吕不韦却微笑,也未责怪儿子,展袍坐在榻上,颔首道:“如此我才稍为放心了些。”
吕瞻不解:“为何?”
吕不韦瞥他一眼,以手撑额:“我原先以为长安君胸怀大志,又有出众之才,但其身份注定不能为我所用,故此唯恐是将来大敌。不过现今来看,是我忧虑过早了。”“爹的意思,是您先前高估了他?”
“但愿我未看错。“吕不韦道,“在秦王与我面前尚且如此睚眦必报,斤斤计较,怎能指望他虚怀若谷?更何况倘若换作秦王,必会将你的失误一笔带过,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也不会惩罚你,这恰好是个展示君王胸怀的驭下之机。而长安君竟连你也不愿示好,虽你才能不足以拉拢,但毕竞乃我亲子,足见此人不过是个志大才疏之辈,不足为虑。”
今日探病,他自认算是将成乔底细摸清,如此看来,她平日的礼贤下士也不过是伪装。
真到了心怀怒气之时,本性还是暴露了出来。吕瞻只觉父亲分析得有理,也不计较他对自己的评价,当即连连点头,这么想着,就连收拾行囊的动作也不由轻快了许多。
成乔虽然整日躺在榻上,也总有事可干。
上回由于资金充足,学堂也按时开办起来,只可惜女学生数目极少,违背了成乔办学的初衷。
虽说男女平等,但在这个女子所获资源极少的时代,倘若不予以倾斜,那平等就成了奢望。
这日,忽报有一远道而来的客人求见。
成乔忙命请进,见来人揭下帷帽,解去斗篷,原来是个女子。
女子虽上了年纪,眉眼间微含皱纹,但一双眸中泛出明亮的神采。
“妾乃巴郡女子清,见长安君所制之皂大受欢迎,特来向长安君求购秘方,用于蜀地广销。"女子行礼,将来意道明。“夫人愿出价几何?”
“请长安君出价。”
成乔却并不在意高价,她盯着清:“我不为财,只对夫人那无数丹砂有兴致,敢问夫人愿出让多少丹砂?”丹砂乃水银的原材料,这是比成千上万秦半两更值钱之物。而清之所以能成为名满天下的商人,得到嬴政的礼让尊重,靠的就是手握的丰富丹砂。
“我于蜀东有一处丹砂矿,长安君若满意,则出让长安君开采三年。”
“善。“成乔愉快地与她做成了这笔交易。巴清又将心中疑问说出:“适才进咸阳,一路有人议论长安君欲开办女学,四处收揽女子学生,不知长安君所求为何?”成乔坦白:“只因夫人这般女子少有,故而有此念。成蟜思着天下女子大多聪慧灵巧,不应埋没于乡间家中,若能学习夫人走上从业之路,也能做出一番成就。”巴清不禁将面前少年打量了两眼,不知为何长安君身为男子,竟能为女子做出这般考虑。
她心心中感慨,又听成乔叹气道:“可惜女子大多不愿入学,即便我苦心相劝,也未能有所成效。”“长安君为何不换一思路?"清委婉提醒。成乔眼前一亮:“夫人有何妙策?”
巴清道:“长安君既然意图让女子从业,为何要学那儒家典籍?依清看,学习农家墨家等实用之学皆比儒家有用,也更有助于女子掌握一二技艺,得以在这世上立足。”好提议。成乔仔细一想,其实儒学不需要费大功夫专门学习,早就渗透在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什么都没有学一技术傍身更有用。
与巴清谈罢,第二日成乔便做了个问卷,挨家挨户找样本进行调查,根据得来的数据分析,制定了一个课表。她发现大家普遍对种田更有兴致,无论男女都对提高耕作效率表示出好奇,并愿意为此坐在学堂里一探究竟。因此抛弃以前的那些经史子集,分为算学、农学、医学与工匠之技,若有感兴趣的,可择一重点学习,考试也主要考感兴趣的那门选修课程。
此外,将老师也大批调换,重新请来的授课教师除却具备品德没有问题这一最基本的要求,都是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虽然许多都是身份不高的百工群体,但专业熟练度都超乎常人。她再次发挥广告传媒的力量,请人四处宣传这个新学堂的独特性,还在城楼墙上用帛书张贴,确保每个经过城门的百姓黔首都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