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转了转,以血统论压制,“叔父不过是一个排行中间的庶子,怎么配立为嫡子?”
“那这好办。”吕不韦半蹲下身,对着他温和道,“等华阳夫人诞有王子,届时吕某定力劝公子异人将太子位拱手相让。”
“可王大父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怎么可能再有王子?”嬴恢心急,当即嚷嚷。
“嬴恢!”之前嬴傒还有意纵容儿子发泄两句,可这话就不中听了,一把扯过儿子衣领拉到身后,冷面道,“吕先生何必与稚子难堪,你明知若无你做舍弟幕僚,舍弟如何能脱颖而出,吕先生自问,扶助舍弟动机当真纯粹么?若舍弟得知先生真实心意,还会这般信任于你么?”
吕不韦拱手,遥遥望向人群中的嬴异人,心有灵犀之间,眼神刚好对视。
他凝住心神,目光转视嬴傒:“请公子自问,公子争太子之位是否纯粹,是否单单为大秦为百姓?如此,再来考问吕某也不迟。”
言罢,他长施一礼,告辞而去。
嬴恢气鼓鼓地盯着他远去的方向,一打眼见成乔还站在不远处,迁怒之心顿起,立刻跑上前去。
眼中带了两分挑衅,唇梢勾了勾:“你也别得意,我听说立了太子,赵国那边马上就要放你兄长回来了,就算你爹做了太子,未来也轮不到你,咱们谁也好不过谁。”
成乔眨眼,对上他的目光,无辜摊手:“我也没想过啊,再说我阿兄就我一个弟弟,我的日子肯定比你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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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遣使施压赵国,送赵姬母子回秦。”嬴异人端坐案前,亲自为吕不韦斟茶。
“若恐赵国反悔,太子可派兵陈列于河东地区,用以威慑。”白雾浓浓而起,吕不韦道。
秋风自窗外透来,嬴异人单薄身躯略微颤动,倾首咳嗽数声。
吕不韦立即起身搀扶,嬴异人摆手:“先生亦知我身子骨素弱,只盼政儿早日归来,宽我忧思。”
吕不韦制止:“太子将将登位,万不可作此想。”
“不作此想又如何?”嬴异人摇首苦笑,“我身体境况不佳,今后道路唯看先生了,政儿天资不知几何,皆全凭先生辅佐。”
他转头注视墙上的军事舆图,喟叹道:“东出为我大秦历代君主夙愿,可惜河东攻伐之城邑甚少,阻我东出路途,孰人可解我心头大患。”
“此事不可急,只宜徐徐图之。”吕不韦宽慰。
河东之于秦国战略意义巨大,不仅可通过占据运城盆地与临汾盆地,用来避免魏国的侵扰,同时秦军又可把守自轵道通往河内的入口,防止魏国独居山东之利,否则其时而西面侵秦,时而又和齐国打个来回收取领地,秦国断然不会让魏国势力再度起复。
与魏国这一仗,势必要打。
只是该派遣何人,用何战术,又是一个嬴异人与吕不韦都该思量的问题。
嬴异人也知道急不得,待吕不韦辞别,他起身站在窗扉之侧,观察着陶盏中冒出的茶烟。
倏而,桌案上的竹简被秋风卷落于地,因寺人已被尽数摒退,他便自个儿俯身去拾。
不料,那竹简上忽然呈现出他从未见过的内容,格式也和原书截然不同,字他都认得,但组合到一起却令他云里雾里。
莫非这身子骨病到产生幻觉了?他揉了揉眼,确保头也不昏目也不花,才再次朝这卷竹简看过去。
【你那最近怎么样,怎么没音讯了?】
【老秦王走了,还挺伤感的。你呢?】
【别说了,我这老爷子春秋鼎盛,身体康健得我都来不过他。听了系统的鬼话还要造什么反,老爷子没事就拉我来蒙古军训,这地儿水土我是真的不服,我被折磨到能撑到好圣孙成年都不错了,实在不行我自请跟着郑和下西洋算了,也来个贸易大循环。我还真不信荷兰和西班牙这回能占我们先机,咱们先来个蒸汽革命,黄河立马变泰晤士河,这回还有什么土木堡,也先还得给咱们造纺织机,堡宗哪里需要去那边留学,我们直接日不落帝国称霸全球。】
【还真有可行性,谁说海外造反不是造反,直接一统全球建立世界兄弟会,还学屁个洋文。但打仗按理不是你的舒适区,怎么就被折磨了?】
【别提了,谁知道老爷子除了打仗还雅得很,非得要听什么音律,玩什么猗兰之操,老朱开局一只碗没想到文化水平比谁都高,编的《大明律》《大诰》和你那秦律都能比比老百姓谁剩的身体器官多,皇子都得文武双全,老爷子被熏陶得对雅乐极感兴趣,这不为了讨他欢心,我半条命都折在上面了。】
【你这么说,政哥也爱音律,咱也得临时抱佛脚学学。】
【秦朝音乐水平不是不咋地吗?我记得李斯说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我还以为你们那只会击缶喊喊秦腔,音乐水平很低呢。】
【这你就不明就里了,秦国就设置专门的乐府了,秦始皇陵连专门的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