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还沉浸在其中,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好,甚好,这一舞精彩绝伦。赏!”
“多谢太皇太后。”
南诏三皇子起身拜谢,道:“看见太皇太后,我便想起了祖母,同为大黎人,祖母若是能看见故乡的舞,必定感怀颇多,病情不准能好起来。”
他口中的祖母,便是五十年前和亲到南诏国的平阳公主,是刘胤曾祖父的嫡次女,也是当时年岁最小的公主,与太皇太后是妯娌关系。
这一提,太皇太后忆起往事,想起曾经救过她一命的小姑子,感触良多,不禁红了眼。
太皇太后担心,问道:“她病了?”
南诏三皇子回道:“祖母她卧病了大半年了,身子孱弱,却常望着大黎的方向,一看便是好一两个时辰,都知祖母她是思家了。”
太皇太后伤怀。
南诏三皇子又道:“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听闻宫中尚有几名未婚配的长公主,请太皇太后、天子赐一名长公主和亲南诏,两国联姻,共缔秦晋之好。愿大黎与南诏,两邦友谊长久。”
一石激起千层浪,高位上的天子沉脸没发话,薄唇紧抿,眼底暗得如渊谷寒潭。
太皇太后亦沉默了,似在思量这一番请求。太和殿内一片死寂,众臣禁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目光下意识看向嘉和、永宁二位长公主。
司焱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握着酒杯,如刀般冰寒的目光落到提出这一请求的南诏皇子身上。第一次在他眼神中,看到了隐隐锋芒。
只是来庆贺寿辰的戎夏皇子轻轻晃着酒杯,饶有兴致地品酒,目光幽幽间,与对面的元姝打了个照面。元姝面色难看,诚然她也没有想到好好的一场寿宴,会生出和亲一事,满是厌恶之色。
她生平最厌的,便是害人不浅的和亲。
戎夏皇子挑了挑眉,作壁上观,他耸了耸肩,仿佛在与元姝讲:“这次和亲,是南诏提出来的,与我戎夏没有半分关系,我也很震惊呢。”
戎夏皇子呷了一口酒,唇上扬起一抹笑,静静看戏。殿中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南诏三皇子除了贺寿,最终目的还是要达成与大黎的和亲,“祖母从大黎远嫁南诏,这五十年来,大黎与我南诏的百姓往来友好,边境稳定,互不侵犯。祖母若是见了故乡亲人,可谓是喜不自胜,这也是她老人家的心愿,恳请太皇太后、天子赐婚与我。”南诏三皇子说着,单手至于左肩上,诚恳一拜。两国和亲,利大于弊,那份即将断了的关系,需要续上。
太皇太后似乎有了动容之色,逐一看了一眼台下的嘉和、永宁,最后停留在永宁身上。
而天子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起伏,指腹摩挲着白玉扳指,一言不发,凛冽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人,直到看见有无数目光凝在永宁身上。
永宁陷入无穷无尽的混乱,脑中一片空白,好似有无数双手在背后推着她,将她推向深渊。
她惶惶不安,摇着头,朝天子投去求助的目光,她不要去和亲。
然而她不想去,便不会去吗?
只有她和嘉和到了适婚的年纪,且还没嫁人,嘉和是天子的亲妹妹,他必不可能将嘉和嫁去千万里外的南诏国。在两国利益面前,天子对她的儿女情长,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必不会舍弃与南诏国的这份关系。
永宁慢慢敛了目光,心顿时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