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这是还不想彻底闹翻呢。也对,无论是唐郢还是夫人,都不是能将事情做绝的性子。
宋老夫人其实私下给女儿带过话,让她服个软,只要搬回去就够了,她父亲会立刻收手。
唐懿反应却淡淡的,完全不为所动。
唐郢听闻更为气恼:“她就这般念着那对不争气的父子,如今连父母的养育之恩都尽数抛到脑后,真是不孝至极!”
宋老夫人心想,女儿不孝不也是被你逼的吗,骂人之前怎么不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这话若是真说出来就等于是翻脸了,宋老夫人其实不太敢得罪丈夫,她只能从旁规劝。
无奈这父女二人都是如出一辙地倔,唐郢甚至扬言,若是唐懿再不悔改,他早晚要将那一家四口赶出京城。宋老夫人身心俱疲,丈夫这边是行不通了,死要面子不肯低头,唯愿女儿能早日想通。
这段时间唐郢不高兴,府里上上下下日子都不好过,大房方姨娘母子几人也吃了挂落。再这般下去,几时是个头?
宋老夫人还在想方设法让女儿回来,唐懿却已不声不响联系上了左相府上。
自上次拍花子事件后,皇上盛怒之下贬杀了不少涉事官员,有的空缺当时就补上去了,有的却还在斟酌。唐郢看中了侍卫马军司二把手的位置,并已经暗中安排好了人选。唐郢自信此事能成,毕竞,谁也不知道这被推选的人与他有关。以前唐郢的人脉主要在户部跟工部,如今只要将人安插进军马司,他便能在皇城守卫中设有耳目,势力扩到军中之后,许多事情做起来便简单多了。翌日朝会,唐郢信心心满满地立于殿中,正等着举荐成功,却不想几个御史忽然跳出来弹劾,弹劾的还恰恰是他选中之人。
怎么会这么巧?唐郢随即看向自己的死对头宋穆。左相大人只是回之以温和的目光。
唐郢确认,就是他做的,除了他再没有旁人。只是,宋穆耳目怎么如此厉害?唐郢百思不得其解。宋穆来势汹汹,唐郢选中之人最终不敌御史,黯然退下。至于原本准备交予他的官职,也落到了别人手中。下朝后,宋穆走得不紧不慢,唐郢却在后面郁气沉沉。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败在何处,直到叫人细察过后唐郢才赫然发现,是唐懿!
他的好女儿竞然跟政敌联手对付自己,她难道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更让唐郢不寒而栗的是,唐懿竞不声不响地知道这么多的消息,连自己藏在暗处的人都门清。唐郢素来不爱将朝中的事跟家里人说,便是两个儿子对此也不甚清楚,唐懿为什么会知道?她还知道些什么,是否都告诉了宋穆?惊惧之下,唐郢直接赶到了唐懿几人的住处。此处不过是寻常宅院,跟从前的伯府比不得,同相府比更是天差地别。唐郢想不明白,为何女儿宁愿住在这种鬼地方,都不愿意按他的意思嫁入高门大户。那宋瑜确实相貌过人,但空有相貌难道比得上荣华富贵?比得上权势地位?
院中,一家四口刚好用完早膳,正准备送唐懿出门转眼就看到了唐郢。
宋允知悄悄撇过头,觉得有些晦气,大清早地真不想看到扫兴的人。
唐懿并不意外会在此看到父亲,早在她联系上宋丞相之际,唐懿便预料到自己会占上风。一家之主的脸面固然重要,但是政敌跟权力更重要,这一局父亲注定赢不了。若是平时,唐懿必会请他进去说,免得叫外人看到了家丑,但是如今唐懿着急去女校,只是立在马车旁平和地道:“女儿如今还有急事要忙,父亲若有话直说就是,此处并无外人。”
唐郢甚至被她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并无外人?你串联的外人还少吗?明知我跟宋穆的关系,却还跟宋穆沉瀣一气,真是我的好女儿。”
说完,唐郢还不悦地扫视宋瑜父子二人一眼。他之前对宋允知改观是因为他拜了陈素为师,如今不喜,则是唐懿因他们父子之故公然与他作对。
宋允知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坏心眼儿又起来了,于是上前拉住了夫人的手,歪了歪脑袋,轻轻靠在夫人手背上,靠完还冲着唐郢嘿嘿一笑。
气死这个老头!
唐郢脸色一黑。
唐懿并未管注意到这些,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这位不可一世的宰相父亲:“父亲也不遑多让,不是么?”唐郢被她这态度给气得够呛,但又警惕她真的知道太多,一股脑都告诉了宋穆,因而不敢太过激怒于她,只是质问:“你还想闹到何时?”
唐懿急着走,先一步上了马车,朝外头道:“父亲几时消停,我便几时消停。父亲也知道女儿察言观色的能力,有些事兄长不捉摸,不代表我不会细想。我如今所作,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宋丞相眼下所知不多,可往后如何便不好说了。”
唐郢也怒了:“想让我收手,休想。”
再不济,也该是这不孝女先同他低头,天下岂有做父母的跟女儿示弱的道理?
真是对牛弹琴,唐懿冷下脸,立马叫人架车走了。她不必多费口舌,只因她笃定父亲一定会收手。宋允知狡黠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