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的走动。下身开始隐隐有痛,窗外的雨也渐渐大了,乌沉沉的天刮着冷冽的狂风,婢女们怕惜棠吹了寒风,急急地去放下支窗户的竹竿。身子痛的越发紧密了,许医娘却说还不是时候,惜棠只能忍着疼痛,走一会,站一会。铜钱大小的雨点打落着窗页子,惜棠的眼前也疼的湿润润的。正在忍痛的当口,听到一旁的碧珠问,“陛下得了消息了吗?”“自是传过去了,"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听起来徨徨急急的,“只朝中忽然有了急事,像是汝南王又如何了,陛下在和朝臣们商设……”
那人的声音渐渐小了,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也让惜棠什么都听不清了。许医娘瞧着惜棠的脸色,觉得也是时候了,就连忙把惜棠扶进了早就布置好的产房。越发紧密的疼痛使得惜棠的眼前模糊不清,大雨还在淋淋地下着,惜棠已经分不清眼前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了。长姊见她神情不对,连忙唤人捧了鸡汤来,一点一点地喂着惜棠喝,惜棠恢复了点气力,但身下却是越发的痛了。
她紧紧抓着床褥,在窗外瓢泼的雨点,和殿内亮起的簇簇灯火里,痛苦令她出现了幻觉,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今朝又是何年何月。
惜棠发动的时候,清凉殿内,皇帝就汝南王一事,已经和臣僚们谈了将近一个上午。正在稍作休息的时候,云光殿最新的动静刚好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窗外大雨倾盆,皇帝站于窗前,手中的热茶还微微泛着热气。屏风之外,朝臣们聚在一处,仍在低声的交谈。皇帝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问,“现下一切都还顺利吗?”“是。"章羚俯身道,“暂无大碍。”
皇帝点了点头,在绕出屏风的前一刻,又说了一句,“你亲自去盯着,若突发了什么情况,立刻来和朕禀告。”章羚应是,匆匆地就退下了。大臣们隐约察觉了里头的动静,三三两两地往内张望着。而皇帝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已经自内殿走出来了。众臣纷纷下拜,再次说起了汝南王一事。
因为得知了惜棠发动,尽管兹事体大,在听臣僚建言时,皇帝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而殿外的雨声又急又密,噼啪噼啪地落在窗檐上,更是叫皇帝心中生乱。他勉强凝神,听着臣子又长又晦涩的谏言。正要坐不住的当口,章羚忽然湿透了身子跑进来,来不及和皇帝行礼,就在皇帝耳边低语一句,叫皇帝的脸色刹时变了。众臣见了这样的场景,不仅惊疑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言询问,皇帝就已经站起身,叫诸臣各自先回府,自己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众臣面面相觑。
一人忍不住出声了,“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众人或是拧眉,或是摇头,都没有回答。
“算了算日子,“忽而有一人轻声说,“云光殿那位……也是时候生了。”
恍若一道惊雷劈过,众人一下就禁声了。
王骏站在最前方,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而在产房之内,惜棠几乎要痛昏过去了。
长姊跪坐在她身侧,在低声给她打着劲。稳婆一头看着惜棠的脸色,一头看着下身的状态,急的满头大汗。众人声声唤着,叫惜棠使劲,使劲……惜棠咬牙忍着比刀子钻还要疼上千万倍的痛,在许医娘的叫唤下不停的吸气,呼气。隐约察觉有什么出来了,却听见稳婆一声低呼,“不好,怎么是脚丫子先出来了!”
这句话传到了众人的耳中,大家的心心都是一激灵。惜兰瞧了这样的情况,几乎要急昏过去。“快想想办法呀!"她急道,“可不能叫一只脚先出来了!”
稳婆浸着满手的血迹,心中的惊惶无以复加,先不论这孩子的身份,这榻上躺着的,可是陛下的宠姬,要是有个万一,她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但所幸现在只出个脚丫子,还看不出是出一只脚还是两只脚,还有挽救的机会……稳婆定着心神,小心翼翼地旋转起胎位来。小弟守在寝宫外,听着里头先是一阵喧闹,继而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内心就发起慌来。果不其然,下一瞬就看到有人匆匆往清凉殿而去,大雨淹没了小弟的视线,小弟的眼眶也被泪水浸满了,他在殿门口不停地来回走着,不知忙慌了多久,忽而听见了皇帝出行的节仗之声。小弟急急地就上前去,但皇帝根本来不及看他,从产房内搬出的一盆盆血水忽地就令他心口一窒。她这样柔弱的女子,身体竟然可以流出这么多血……
皇帝还在恍神的时候,许医娘自内殿而出,满脸大汗地问着皇帝的意思,“不必问朕,"谢澄沉声就道,“一切都以夫人为先。”
许医娘得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匆匆就往里头传话了。谢澄听着产房内断断续续的痛呼声,心渐渐的绷紧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头还未传出任何喜讯,殿外的雨却下的越发大了。
疼痛令惜棠失去了所有感知。她意识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太痛了,太痛了,但这痛苦似乎又没有尽头。长姊一下一下地擦着她额角的汗,嘴巴张张合合的,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惜棠努力地去听,孩子,孩子……
对!孩子,阿姊在说孩子,这个她费尽了所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