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情形,他也并没有做错。谢澄烦躁地挥了挥手,卫和小心翼翼地起来了,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余光瞧着皇帝,面色仍是阴的能滴出水来。
因为害喜,故而先退下去了,就这么害怕他么,谢澄略有些阴沉地想,但同时,他也心知肚明,惜棠的恐惧不是无缘无由,他的确是每每想起她腹中那团肉就心烦,她这样敏感的人,自然早就察觉了,何况昨夜他才就此狠狠恐吓过她……
谢澄想起昨晚惜棠可怜的样子,就有心想去云光殿安慰她几句,但想想还是没有动身,毕竞这个孩子,绝对是在她身边留不得的,让她早点认清事实也好。想到这点,谢澄的心冷酷了下来,他没有再就惜棠言语,而是开口吩咐起卫和别的事了。
月份快到七个月,惜棠算是尝到孕中的苦楚了。近来,她完全丧失了食欲,常常觉得气短,夜晚更是经常睡不着,尽管看起来丰腴了些许,但实际上更加虚弱了。
冯会建议她别经常待在榻上,要经常出去走走,惜棠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泛恶心,根本没有出去走的欲望,但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健康,只能强撑着身子,偶尔在园中走一走,默默看几眼景色。
尽管皇帝现在两日才来看她一次,但也察觉了她状态的不好,多次责问冯会不说,私下与惜棠相处,再也没有疾言厉色过。每每惜棠孕中难受,都会耐下性子,温言安抚她。
一开始,惜棠还有些不安,但后来,就随之任之了。总之,皇帝允诺了,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她能为孩子做的,已经全都做了,再多的,她也做不了了。
这一天,冯会照常来给她看身子,把完脉后,没有和惜棠说,反而去外头和皇帝禀告了。惜棠早已习惯,因而也没有叫住冯会,只是一个人独自望着窗外白花花的日光。她发怔般的望了一会,待视线回到殿内时,才发觉皇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动也不动,看着皇帝渐渐走进她,问,“是想出去走走吗?”
“不。”惜棠摇了摇头,“我不想。”
“但多走走对你有好处,对不对?"皇帝很温柔地说,“就走一刻钟,朕陪你。”
皇帝都这样说,惜棠只能点点头,起了身。她和皇帝在云光殿内的小花园走了一圈。惜棠很疲惫,没有精气神开口说话,皇帝也一直很安静地陪着她。
五月了,桃花早就落尽了,只有几片粉色的残瓣尚还在泥土里,空气隐约有几缕淡淡的冷香。谢澄借着午后的日头打量惜棠,惜棠的脸颊比以前多了点肉,但肌肤雪白,唇色也是淡淡的。
他的手指迟疑地碰上了她微微冰凉的脸颊,惜棠疑惑地看着他,谢澄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惜棠闭上了眼睫,很顺从地让他吻着。
惜棠近来发现,成安长公主来找她的次数,比以前要多了。
尽管之前,成安长公主也偶尔会来看她,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基本隔几天就来一次。这是出于谁的授意,惜棠根本猜都不用猜。但成安长公主性子温善,言语和柔,惜棠素来也喜欢和她相处。她来的多了,惜棠的心心情,也没有这么压抑了。
这一日用了午膳,惜棠头晕晕的,本来想小睡一会,但成安长公主忽然拜访,说是要和她去看牡丹花。是了,五月不是桃花的季节,却是牡丹花的季节,惜棠望着外头明媚的春光,忽然也起了意,就答应了。
一开始,成安长公主只是和她说着一些琐碎事。像长安哪户人家嫁女,哪个府上又办了什么喜事,如此种种。惜棠静静听着,会很认真地回应她。成安长公主把话说完了,看了她许久,忽然说,“一眨眼,月份都这么大了。”惜棠略略一怔。尽管她有孕七月了,但在云光殿里,没有人会主动和她提起她这件事。众人心照不宣地照顾着一个孕妇,但又对这个事实讳莫如深。惜棠也习惯了,只是在偶尔和灵儿一块的时候,会偷偷和她憧憬腹中的孩子几句。她没料到成安长公主会……
成安长公主望着她略微惊诧的神情,心中忽地一酸。“我也是做母亲的,把孩子怀到这么大,不容易,是不是?“成安长公主的语气仿佛有些哽咽,她顿了一顿,说,“九弟弟在天之灵,如果看到了……会很高兴的。”惜棠的眼眶忽的一热。几息之间,就有晶莹的泪水落了下来。
“我,"她慌忙地擦着脸颊,渐渐有些说不出话了,只能不停的擦着眼泪。
见她哭了,成安长公主也是慌了。“瞧我,无端端惹你哭了,"她伸出手帕,一边帮惜棠擦拭着眼泪,一边还想多劝慰几句,但最终手足无措起来,只能迟疑地拍着惜棠的后背,这个下午,陪她在园中待了很久很久。惜棠白天宣泄了一场,本来情绪略略好了,但到了夜间,竞无缘无故发起了低热来。
这下可把云光殿上下都急坏了,皇帝得了消息,第一个就赶往云光殿来,冯会也急忙忙地从宫中而来,先是挨了皇帝的一顿斥责,然后和皇帝一起,守了昏迷不醒的惜棠一夜。
第二天,惜棠的状况稍稍好了一些,但仍旧是躺在榻上,昏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