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浣衣
萧姜回到房内,他站在床榻前,手里握着布条和草灰,迟迟没有动作。一刻钟后,他坐在榻边。
半是猜测,半是摸索,从两条布带中找出那条完整的。耳畔是少女均匀的呼吸声。
安然、宁静。
萧姜又犹豫良久,随后掀开棉被。
一刻钟后,他抱着换下裙衫褥帐,尽数放进水盆里。
这时,门外传来葛安的声音:“孙公子,方才我竟也忘记你眼睛不方便。还需要帮忙吗?夫妻是方便,让一个瞎子照顾个昏迷不醒的姑娘,的确太为难了。葛安来晚了一步,最繁琐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便是这些衣裳和被褥。客栈倒是可以浣洗衣物,给银子便是。
最后,萧姜只是让葛安帮忙去叫了些水来。
傍晚,幽暗的暖光自西窗透进来。
郑明珠缓缓睁开双目,入眼是素青色的帐纱,陌生的环境。这些时日在多地辗转奔波,早已习惯。
她偏过头,下意识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大的房间内,门扉与窗户两端拉起一条长麻绳。几件衣裳奇形怪状地挂在上面,布角的水珠滴答落下,湿透地板。
夕阳照进来,男子身影打在晾挂的素白里裙上,模糊的轮廓,泛着赤橙的微光。这人似乎坐在案前,两指紧捻,缓缓抬手又落下。
郑明珠撑着起身,顺着裙衫空隙看去。
萧姜掌中捏着布条,银针轻挑,不知在缝补什么。
“......
这是哪?"
她声音嘶哑,嗓子干涩到发不出实音。
萧姜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针线,拿了一杯温热的水走过来。"醒了?"
郑明珠接过杯盏饮尽。
“嗯。"她才清醒不久,头脑发晕,声音也软软的。
话罢,郑明珠扶着额头,想起身走走。忽而一股暖意在身下流动。昏沉的思绪霎时清醒,她垂下头,意识到这几天是自己的癸水期信。棉麻的触感刮蹭在腿上,她下身未着寸缕。郑明珠紧紧拥住被子,抬头看向站在榻前的男子。
“想吃些什么?你已经昏睡了两日,也该饿了。"见榻上的人久久没出声,萧姜主动开口问道。
“嗯。
“....想吃胡麻饼。”郑明珠证的,无意识答着。
"
萧姜转身离开房内。
人刚走,郑明珠便迅速起身。顶着眼前泛黑的晕厥感,晃晃悠悠寻找自己的衣物。在四处寻觅一圈,终于认命地看向麻绳上的里裤和外裙。这些都是在西城置办的,总共就这么几件,现在被洗过还未干。比起现在穿什么这个问题,更值得在意的是,衣服是谁替她换的?又为什么要清洗昏迷之前,他们还与周伯等人同行,想必葛安还在。应该是那个小姑娘帮她的。思及此,郑明珠松了口气。
随后她垂眼,目光不由得落在自己身下的月事带上,系在腰侧的素色带子绑在一起,是齐整的双联结。
脑子骤然嗡嗡一声。
之前在锦丛殿命令萧姜替她织布时,这人常用双联结收尾。不会,哪那么巧。
郑明珠看到案上的包袱,上前翻找,想看看有没有剩下的衣物。除了两顶帷帽,一些钱银首饰外,还真让她找到一件外袍。不过不是她的,是萧姜的。
罢了,先凑合穿吧。
郑明珠三两下披起衣裳,系衣带时,瞥到案上的另一条月事带。她蹙眉,拿起来翻看。
是还没做好的,有两根绳子没有缝上去。银针扎在布头上,非常大的一只头针。做这些零细的针线活,哪能用这种针。
除非,这个做针线的人眼睛看不见,穿针引线比正常人困难很多,只能用大头针。郑明珠看着布带上歪斜的一排孔洞,没了方才的羞赧耳热。心中如打翻厨料,五味陈杂,倒不知作何反应。
她默默将月事带收好,带着银子走出房门。
那些衣裳不会那么快干,得遣客栈里的小厮去买两身应急。再者,也不能放萧姜独自去找吃食。
"孙姑娘,你醒了?!"
才走了几步,迎面碰上葛家兄妹。两人笑着走来,围着她转。"太好了!中毒后昏迷大半日还能活过来,命真大。
“怎么还唤孙姑娘,前日不是说开了,竹符是买来的嘛......葛安对着自己兄长嗔笑道。“哦对,瞧我...."葛平挠挠头,“不过,我也不知孙姑娘到底姓甚名谁。"话说到这,意思很明显。他们一帮人同行多日,勉强也能算是过命的交情。她和萧姜若再隐瞒身份,周伯和葛家兄妹也不能轻易信任他们。“我姓杨,是从长安来得没错。父亲是权贵人家的田庄管事,虽不大富贵,但总不缺衣少食。"郑明珠如此回答。
这是早就编排好的,她还是没说实话。
两兄妹点点头,随后葛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