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半,晋王亦不在。许多公卿朝臣便去了偏室内饮茶交谈。几位女眷似乎也去了小园,行酒令、投壶取乐。席间人已寥寥无几。
郑明珠缓步来到殿中角落,精准地找到了萧姜的席位。“瞎子,我这便去了。“她环视左右,而后低声说道。话罢,还轻吐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为何要来萧姜这走一圈。
浓烈的酒香混合着寒梅的气息,更冷冽、清芳。萧姜侧身,拽住少女的袖口,阻拦她离去。“你在害怕?”
“你怕什么?”
萧姜面露笑意,颊侧的酒窝浮现,彰显着亲和、柔顺。可他话语间又带着阴沉沉审问之意。
郑明珠愣住,像是被猜中了心思后的恼怒,她立刻拂开男子的手:“胡言乱语些什么?谁说我怕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之前几年,不都是被萧玉殊这样拒绝过来的吗。“不怕便好,郑姑娘。“萧姜举起酒盏,轻酌一口。可别真把自己的心搭给踏脚石了。
郑明珠跟着小宫娥来到王府书房外,恰好撞见了抱着公文匆匆而离的王府长史。
长史身后,还跟着从前在修仪殿贴身伺候的大监。估摸着,是这次一同跟来王府,继续处理府中诸事的。“这位姑娘,宴席在前方,姑娘怕不是走错了路?"长史不大认得这些随公卿而来的女眷。只知来者年纪轻轻,该是郑家的那三位女郎。
长史怕自己失礼,得罪人而不知,便回身去瞧大监。大监面色铁青,盯着郑明珠,带着隐隐的敌意。长史心思转了转,随后猜到了郑明珠的身份。“莫非,姑娘是来找我们晋王殿下的?”
郑家三位姑娘,是太后的侄女,必是要嫁与晋王的。如此,晋王的皇位才坐得稳。
长史是个聪明人,他这差事也是好不容易谋来的,就等着萧玉殊登基之后,自己也跟着平步青云。他自然要做顺势之事。
“姑娘,这边请。"长史将公文撂在大监怀里,转身带路。
“……“大监欲言又止,最后愤愤然独自离去。“姑娘,这边请。”
“多谢。”
长史带着郑明珠来到书房门前。
木门虚掩着,郑明珠立在门外,迟迟没入内。难道还真应了那瞎子说的。
她还害怕一个萧玉殊不成…
郑明珠扶上门门,随后又缓缓放下手。
她真的在怕。
方才席间,她甚至不敢去看萧玉殊的眼睛。她倒是看不明白自己了。
“谁?“房中男子听见动静。
犹豫不得了。郑明珠推门而入,摇摇晃晃来到男子的几案前。
她不知道自己的伪装是否能骗过人眼,暴露于男子平淡中带着审视的目光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殿下。”
“我终于找到你了,殿下。"郑明珠一鼓作气,隔着窄案,握上男子执笔的手腕。
烈酒的辛辣气息充盈在室内,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熏香也无法掩盖。
萧玉殊看向她坨红的脸颊,疑惑:“醉了?”“我没醉。”
萧玉殊站起身,就着被攥住的手腕,绕行至少女身侧。腰腹一沉,便见身前的少女顺势歪倒在他怀中。他的手腕被握住,轻软的力道,像是系在腕子上的绸带。不知是不是饮过酒的缘故,周身暖融融的。连带着他,也发了细汗。
萧玉殊进退两难。
随后,他将人拦腰抱起,放在一旁的软榻上。心火蔓延,燎烧着方才被郑明珠握住的手腕上。萧玉殊立在窗棱旁,吹着冷风却难以平静。
他平生最厌,便是心计谋算。
郑明珠与那些皇城中的人,又有何不同?
为何就是狠不下心来,总是摇摆不定。
思及长安外的自由和无忧无虑,又想起这次几次郑明珠的心心计手段。他攥紧了拳,眼中也生出些戾气来。恰逢,郑明珠好奇萧玉殊的举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毫无醉态。
他无意一瞥,又瞧了个正着。
………“郑明珠下意识瑟缩。
“来人,唤医士来。“萧玉殊别过眼。
郑明珠慌了神。
请医士来,瞧瞧她是不是真的酩酊大醉。还是接着醉酒的名义,又行谋算利己之事。
郑明珠自知谋算失败,自软榻上起身:“殿下,明珠自知搅扰,这便离去。”
她神色落寞,缓步离开书房。
从没见萧玉殊这样恼怒过。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
郑明珠漫步目的走在园中,她心头沉重。一时间,不知是在为前途忧虑还是因萧玉殊的态度而感到挫败。“你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半天。“郑竹从身后拍了她一下,“几位夫人邀了二姐行酒令,我们也去瞧瞧吧。”郑明珠对这些不感兴趣,但被郑竹架着,便来到小园堂厅之内。
公卿女眷皆出自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