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舍不得她吃我吃过的苦头。”夏司南语气坚定:“所以我把她送回长安,如果她想,她可以跟其他小娘子一样,无忧无虑,平安康健地过这一生。”
宣帝却忆起这些年某混世魔王的战绩。
“咳,孩子是有些皮实……”但也不至于直接绝望并打算把人送进军营吧?
“皮实?”夏司南轻哼,直接戳破那一层窗户纸:“这丫头简直跟我一摸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上战场,建功立业呢!”
宣帝冷眼看他装模作样:“这不正合你意?”
当他听不出来那暗藏的得意?
“差不多吧。”夏司南嘚瑟一笑:“孩子有天分,有毅力又有恒心,咱们当爹的凭什么阻止?且让她学着又如何?”
“那她的婚事怎么办?”宣帝皱着眉头又问。“你当爹的可以接受上阵杀敌的女儿,人家当丈夫,做公婆的呢?”
“如果不是顾虑这些,我已经把她带去南疆了。”夏司南更加直言不讳。“可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这次回来,老周家的女儿给我敲了警钟。小娘子出嫁,就万事不愁了?万一公婆都是人面兽心的怎么办?我又长年在刀口舔血,指不定哪一日就回不来了,到时还有谁能给她撑腰?我左思右想,还是得教她一些真本事。不论她将来做什么,行军打仗也好,在家读书绣花也罢,总归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我宁可她霸道蛮横,狗憎人嫌,也好过柔弱可欺,任凭什么人都能给她委屈受。”
“我夏司南的女儿,就该快快活活地的过日子,过她自己想要的日子。”
宣帝沉默了好半天。
从小到大,夏司南的想法总与他人迥然不同,一些惊世之举也是层出不穷。但宣帝从未想过,就连养孩子,这货也能如此与众不同。
不过他没有丝毫劝说的打算。
夏司南最大的特点就是如他的名字一般,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比这还狠。
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也罢,若不如此,他就不是夏司南了。
宣帝苦笑一声,妥协道:“好吧,那我这个做伯伯的也不想做坏人,我等着晚照想明白了,自个儿来请旨。届时,不论如何,我都会成全。”
“得!那必须,少不了您!”夏司南咧嘴直笑。
——
“也不知道元镇那臭小子,有没有这个福气。”
夜里,夏晚照在床上翻来覆去,破天荒地失了眠。
什么福气?
娶她?
咚地一声。
夏晚照在黑暗里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嫁给朱元镇吗?
眼前有张脸庞变得愈发清晰,白俊儒雅,目光温柔。
……脸颊不知为何有些发热。
如果,她是说如果。
是和朱元镇一起,过父母那样过活。
她好像是……愿意的。
她能像老爹保护阿娘一样保护朱元镇,让谁也不敢给他气受,光明正大给他撑腰。
朱元镇呢,就跟阿娘一样,温温柔柔地给她擦汗,问她累不累,难不难,再时不时给她亲个……
“咳!”夏晚照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给我打住,什么玩意儿,也太肉麻了!”
她怒斥不正经的自己。
却吵醒了睡在外间的丫鬟云熙:“郡主,怎么了?”
云熙睡眼惺忪地赶了过来。
“没事。”夏晚照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想到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你赶紧去睡吧。”
说着就转身躺下,把薄被拉过头顶。
云熙倒没怀疑,这会儿睡意正浓,她得了令,连忙爬回被窝继续酣睡。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夏晚照才悄悄探出头,颇为伤脑筋地看向一旁的小窗。
完了,睡不着,只想去把朱元镇拉出来,问他想要啥样的太子妃……
不行,不能问,要是那小子想要的跟她本人相去甚远,她是能抽死他还是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