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芳姨细心照料着,要是烧得太凶一直不退,还是得送医院才安心。
林启川神情淡淡去了学校,当着芳姨的面,并没有去探望楼上生病的小孩。
他很早就醒来了,趁着全家睡着,下楼去她房间瞧了瞧,手掌心探到她额头的滚烫,喂她喝了半杯水。
林玺一直昏睡,对于他的存在,毫无知觉。
昨晚的种种好似一场混沌不堪的梦,林启川起初不相信床上的小孩会有这样大的决心和力量,但直到看见自己手腕上清晰还未完全褪去的牙印,又相信梦是真的,她爱恨分明的性格,注定就是会做出这种脱轨的事。
他忧心忡忡地离开她的房间。
林玺高烧了三天,芳姨送她去医院就医,林启川一语成谶,林玺得了肺炎,严重到需要住院治疗。
林启川虽然前程已定,高考这种人生最重要的历程也是要参加的,高考月他没有回家,只是托了芳姨,给她带去了一株绿油油的红薯秧苗。
“你哥说希望有一天能吃到你种出来的红薯。’芳姨爱屋及乌,喜欢这生机勃勃的秧苗:“等你出院了,就把这苗种下去,这东西有土就能活,等你哥下次从美国回来,说不定地里就是一茬一茬的了。‘
林玺生着病,神色恹恹,并不接腔。
谁知道他走了以后什么时候回来呢?
万一这些红薯长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等不到他呢?“芳姨。’
她软绵绵地喊,芳姨“哎”了一声,问她要什么。”前几天
.”林玺细细回忆着,“最开始发烧的那天,你喂我喝过水吗?’
模糊的记忆里,她感觉到一只骨骼坚硬的手,很坚实,也很有力量,她靠在这富有安全感的臂弯里,然后干渴的唇碰到了冰凉的杯壁,有温水缓缓灌入她的口中。
芳姨说:“喂过啊,发烧哪能不喝水,我每隔一小时喂你一回,你这孩子,烧糊涂了还跟我闹,还说要你哥给你喂。”林玺惊讶:“有这回事吗?’
“难道还能骗你?’
芳姨笑呵呵的,拿毛巾给她擦了把脸:“你哥那么忙,哪有空做这种小事啊,他连他自己两个妹妹,都没这么细心伺候过。”林玺失望,心想一定是做梦,而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美梦,想起来就觉得好悲哀。
“那这种小事,他会为谁做呢?”
林玺心里不服气。
他为她洗过头发的,把洗发水倒在她的头发上,为她搓开泡沫,拿喷头为她冲洗泡沫,他明明就是会做这种小事的人,是芳姨不够了解他而已。
芳姨只当她是好奇心重的小孩子,将林启川送来的红薯秧苗放在光照强烈的窗台上,回身时说:“你哥是男人,男人啊,将来只会对自己的女朋友老婆那么好,别看你哥平时冷冷的,将来他一定会是好男友好老公,呵呵,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能这么享福。”林玺若有所思:“芳姨,我哥有女朋友吗?”
芳姨白天陪床,单人间病房安静却无聊,她也巴不得和林玺聊聊天,打发这漫长的一天时光。
"这我哪知道啊。
她圆润的脸布满笑意,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这笑收了收:“对了,你哥是不是有两个关系挺好的同学,刘赫那小子我认识,那女同学叫什么来着....叫....叫..
林玺面上装着不知情,但她知道答案,甚至无比牢固地记着那个姐姐的名字。
赵紫珊。
当时她坐在哥哥的后面,清晰地听到哥哥说,赵紫珊,这个步骤你理解了吗?
她故作天真地问:“那是哥哥喜欢的人吗?”
芳姨摇头:“你当芳姨是神仙呐,这我哪能知道?’“我知道你哥喜欢吃什么,
爱什么口味,
我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
的女孩子,这种事,搞不好连他亲妈都不知道。‘芳姨又重新笑呵呵,过来给林玺喂水:“没事,以后等你哥哥把女朋友带回来,我们就知道了。"
林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想象着那一天的场景,想象哥哥和他的女朋友恩爱甜蜜地站在一起,他们情意绵绵地对视,眼神拉丝,而他温热的胸膛臂弯从此只属于那个女人,她完全无法再联想下去,因为只要一浮起那副画面,她心里就极不舒服,胸口滞闷,急需氧气。“芳姨。”她求救似的看向芳姨,“我不舒服,喘不上气。”芳姨吓坏了,叫她别乱动,她去把医生护士叫过来。林玺呆望着天花板,黯然地想,一定是因为她生病了,才会有那么难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