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望见刚刚照片里那张脸正活生生站在斜上方台阶上,单肩挎包,兀自抄兜,眼睑微微垂着,居高临下。不是,这人下楼梯没有声音的吗???
齐迢像是被这声响吵到,也低头,注视着地上还未熄灭的屏幕。
蓝底照饱和的过于显眼。
戚时久本想蹲身去捡,又觉得反倒显得更欲盖弥彰,于是只僵在那儿。
空气中有种未名的尴尬在弥散。
齐迢神色很淡,眉骨一挑,正与戚时久的视线相撞:“我的?”
戚时久张了张唇,却又默了几秒。
该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都觉得自己像个跳进黄河还洗不清的变态。踏马的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贴防窥膜。
戚时久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刚刚正在整理□口收藏夹。”
“里面东西多,太乱了。“她嗫嚅。
齐迢听着女生细若蚊吟的解释,也没出声,神色平静得过分。
雨势渐小,但雾水并着潮气磅礴,天更阴了。“吡一一!“地上的手机在这静谧的环境里,似是垂死挣扎般又震动了两下。
上方微/信提示框弹出,两人都顺着声音复又望去。[常欣]:可以往外走啦小久。
[常欣]:我车快到门口喽,不能久停。
很显然,齐迢也看见了。
因为她听见他好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戚时久这回终于学乖了,飞快弯腰把手机紧紧攥在掌心。然后客客气气地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浅笑。尽管她并不觉得齐迢会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毕竟以齐迢眼高于顶的脾性,她顶多算他生活里可以全然被无视的配色。戚时久一贯很会摆正自己的位置。
谁知一一
“你寒假不回去?"齐迢抬起眸,静静注视着她,突然问。戚时久微笑僵了一瞬,连呼吸都停住。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少爷也会关心起她情况了?她有些凌乱地垂眸,遮掩呼之欲出的惊讶,只轻"嗯"了声后,脑子却突然反应过来一一
是不是,常姨并没有跟齐迢说过、她家里那种复杂至极的关系?
这个猜想随齐迢下一句平淡的问话而应验。“他们过年不在?”
戚时久却扯了扯唇角,果然。
也是。
她家那些个中曲折不足为人道也,连戚时久自己也一句话都不想多提。
太肮脏了。
如果不是因为附中不允许学生过年留宿,她大可以独自在学校过完这个名存实亡的团圆年。
想起彭城那些所谓"家人”,戚时久闭了闭眼,指尖攥得发白,努力平复心底的怒浪激荡。
但又觉得自己这样不解释白住别人家里、还要人妈妈接确实挺不上道儿,便硬着头皮又瞎编补充了句:“……他们过年去国外旅游了,不在家。”
怕齐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戚时久先开了口:“你怎么下来这么晚?”
“我看封邈他们一打铃就走了,你没和他们一起?”沉默。
齐迢淡淡低着眸,看着女生边说这话时微微垂下的头顶,看着她捏紧手机的拇指惶恐不安地磨搓,看着她像因受惊而轻颤着的长睫。
不用想,那张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一一
胆小、乖糯。
让人不忍心拒绝、不敢追究与苛责。
仿佛是只胆小的、人畜无害的白兔。
满嘴谎话。
齐迢盯着戚时久的头顶,意味不明地沉了沉眸色。紧接着,他长腿迈开与她擦身,往檐下走去。戚时久余光瞥到眼前的人逐渐走远,本以为他不会答,正想活动活动僵硬的脚脖子一一
“老包让我去趟他办公室。”
齐迢语调没什么起伏。
戚时久听见他这话,起伏却是相当的大,一个踉跄差点没扭到。
期末都结束了去老包办公室还能有什么事?估计就是讲讲竞赛安排呗。
故意在她面前提这个,什么意思他一一
戚时久抵了抵后槽牙刚抬起头,却发现齐迢正站在檐下直勾勾凝着自己,镜片后狭长的眸净邃,没甚温度。她瞬间打了个激灵。
不知怎地,戚时久总觉得今天齐迢身上的压迫感似乎强了许多。
大厅内,两人又静默无言。
雨势果然渐渐在变小,暮色降临,雾凇沉砀,甚至有骤雨初歇的趋势。
戚时久长吁口气。
她拉长行李箱拉杆,戴好羽绒服帽子,蹲下把鞋带系了个死结,做好一切往校门口冲刺的准备。
明明只跟齐迢在同一个空间独处了三分钟,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边系鞋带边想。
这口气刚吁到一半一一
“戚时久,"齐迢长指从包侧别抽出伞撑开,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