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呢。”云奶奶看近处人畜不分,望远处倒是眼尖。
她颤巍巍往门口一指——
只见戚时久正背着书包袅袅婷婷上矮石梯,刚要迈过老旧门槛。
“……?”
察觉到几束视线聚焦在她身上,戚时久懵然抬首,迈门槛那只脚却怎么也踏不下去。
慈爱的眼神、好奇的打量。
还有个瞥了她一刹就转过身去、毫不在意的目光。
“呦,熟人啊。”陈向松大咧咧吹了声口哨,“齐迢,你前桌来了。”
戚时久:“……”
今天什么日子?她不就考完政治笔没水了来淘几支吗?
少年低垂着眼,拧上水龙头,冷挺鼻梁映上夕阳碎屑,宛若神境的恍光。
颇有几分无动于衷的味道。
戚时久不知怎么,心里那股被忽视的火蓦地烧了上来。
放在平常,听人这么说,她肯定会跟齐迢打个招呼。
但今天她不想装这个乖。
“奶奶,我想挑几支蓝黑笔。”戚时久转过头朝向云奶奶,咬字清晰。
“不要晨光,要真彩的。”
陈向松:?
他怎么莫名闻到一股火药味?
他定睛往她身上打量,女生的眼尾总泛着些胭红,老有种刚哭过的美感。
戚时久在他们男生中讨论度很高,甚至火到外校,人极漂亮,又是十分乖乖女的形象,想追她的人不少。
“笔架在最里面那一列,所有牌子全都堆那儿。”云奶奶笑着指了指方向,“慢慢挑。”
这时,齐迢甩甩手,单肩背起包。
“陈向松,走了。”少年漫不经心地端了陈向松一眼,然后从女生身边擦肩。
“借过。”他懒倦开口,不紧不慢。
……
走到家属区这一段路,陈向松百思不得其解。
他亲眼见过戚时久在齐迢发言时突然站起,也在封邈渲染下知道齐迢怼王彪的前因。
而且还隔着常欣这一层关系,竟然在超市里一个招呼都没打。
陈向松眼珠子咕噜一转——
这俩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你……刚刚那个女生。”
陈向松还是没忍住,他又不敢明说,手指比划了下:“现在还住你家啊?”
齐迢微顿,侧过颈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和戚时久第一次在家碰见的场景倏尔浮现于他脑海。
“怎么?”
齐迢声线贯常比别人冷。
陈向松被盯得一哆嗦。他知道,虽然几个人也在一个院里长大,但他跟封邈不一样,终归和齐迢没那么亲近。
“她可声名在外。”
“之前听杨伟那帮二中的讲过,说在二中化妆染发花里胡哨的看腻了,对戚时久这种素面朝天随便扎个马尾还能美成那样的很感兴趣,想追追试试。”
陈向松小心翼翼试探:“上次还托我要个电话,你看你那方不方便帮……”
齐迢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向晚,混沌黯淡的斜日里,少年扯了扯唇角打断。
“没兴趣。”
*
冬至过后,天黑的愈发早。
戚时久在南堰的第一次跨年,就这么平淡无奇地在刷题的晚自习中度过。
她总是在教室里和单成韵学到最后一个才离开,顺便锁门。
手指被冻僵连打草稿都卡顿,就朝手心哈哈气,再看着哈出的白气飘忽消散;熄灯后艰难打着小台灯,眼涩了也要刷完五三。
可能是上次被王彪在课堂上指着鼻子内涵太过触目惊心,戚时久在理科上投放了更多的精力。
困到连眼皮支楞不起来时,就在宿舍阳台打电话给时天旭互怼,或是安静听他唱唱歌。
也有实在学不下去的时候,戚时久就近乎自虐般打开手机里留存下来的、那些戚添和后妈的通话录音。
然后再艰难地从温热的被窝里爬起来。
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来势汹汹。
流畅地答完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放下笔的那刻,戚时久恍惚有种不真实感。
这种不真实感蔓延到交了卷,她还坐在位置上,朝窗外,静静眺望着汹涌人潮。
直到单成韵从别的考场蹦蹦跳跳找过来:“小久走呀?陪我去趟举人巷嘛,我又想吃那家的扁肉馄饨啦。”
戚时久循声望去,本想说自己有点累,想回床上休息。
可纠结几秒,她还是不想扫单成韵的兴:“好啊。”
所有考试结束后的周末,还有一周才正式放寒假,吴海燕的妈妈扛着大包小包从彭城赶来看她,两人出去住了;而单成韵则被勒令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