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调子很好听,如濯雪石涧,尾音却是沉的。
可戚时久并没有心思品鉴他的声音。
只觉得撞见他,有些点背。
戚时久心里认命般悄悄叹了口气。
躲了这么久还是没躲过。
早知今日他来,她就不来了。
不然,总不可能,齐迢专程、在等她、吗?
心思提溜到这儿,戚时久又迟疑地抬起头——
今天男生戴了副很斯文的细边眼镜,她对上镜片后那双冷冽的丹凤眼,他眼神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像……确实是在等她。
戚时久一向很善于察言观色,不过这次也吃不准齐迢对她是什么印象,更不清楚他一早堵在门口是为什么事,索性就低垂眼睫一言不发。
两人谁也没说话。
齐迢见女生一直低着头沉默,像个闷葫芦似的,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眉心微皱:“我妈没跟你说吗?”
“……啊?”戚时久这下困意才消散得差不多,蓦地意识到可能是常欣之前提的去竞赛队的事,“你说那件事吗?”
她说完这句话后,顿觉自己问得很多余,颇有些不打自招的滋味。
果然齐迢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瞟向她。
不过他倒也没再说什么别的话,很快就移开目光,左手懒懒将书包带朝上提了提,将车掉了个头,车尾对着女生停下。
戚时久长舒一口气,又有些拘谨。
她左右为难地凝视着山地车后尾那一小片有弧度的塑料,纳闷着这玩意到底怎么坐;又觉得两人顶多算是一面之交,实在没熟到可以坐后座的程度。
短短两秒间,心思纠结地百转千回——
直到男生长腿搭上脚蹬,前倾弓背扶上车把,直接一蹬,骑了出去。
“……”戚时久缓缓,“?”
齐迢骑出几米刹车回首,见女生像是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眉宇间泛起一丝不耐。
他嗓音疏懒:“不跟上吗?”
山地车后轮上方的反光板折射着晨辉。
好巧不巧光晃进女生微微睁大的、感到不可思议的莹莹杏眸。
她也一瞬明白了男生所谓“跟上”的意思。
戚时久眯眼,仰头望了望太阳。
不错,蝉鸣有气无力,仲夏阳光烈炙,只站在这儿三分钟不到,翠郁树叶都黯淡了几分、蔫巴将坠未坠。
戚时久后槽牙不禁紧了紧,葱白的指尖颤巍,最后内心低嗤起一股兴味。
齐、迢、是、吧。
好样的,够意思。
八月上午韶光炯碎,绿树垂檐。
男生骑着辆山地车在前面,颇有把山地车骑成老头三轮的气势;女生穿了件宽松的翻领白衫,扎在黑中裤里,慢吞吞在后面跟着走。
戚时久边走边眯着眼,窥着林荫细碎里漏出的夏光。
光影斑驳间,她余光瞄见男生清峻岿然的背影,不知觉地勾了勾唇角。
你、给、我、等、着。
她唇间摩挲切齿,无声一字一顿。
***
附中在南堰大学主校区的对面,从家属区出来走个十分钟就是。
常欣对戚时久真的非常关心,她这辈子遇到各色各样的学生很多,但像小姑娘这样又乖又讨喜的还真是凤毛麟角。齐向服已经听妻子感慨了好多遍,在家里住这么几天,小姑娘啥都不挑剔,而且用过的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所以常欣缠着自己去问附中数学组要往年分班考试的数学卷,给戚时久辅导一下时,齐向服想了想反正也是内部公开的资料,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齐向服刚上完两个小时的竞赛课有些疲乏,远远望见齐迢领着女生过来,还是挂上了和蔼的笑意:“时久来啦?”
戚时久没吃早饭,又来着大姨妈走了一段路,整个人显得蔫恹。
齐向服低头从教案夹里抽出几张卷子:“给你找了套试卷,你在那间教室做一下。”
他伸手招来刚走出教室的一个留着西瓜头的男生,“林浩天,你过来。”
“哎老师!”男生个子矮矮的,赶紧小跑过来。
齐向服跟林浩天交待好计时两个小时,等女生做完帮她批改讲一下。
林浩天扫了眼戚时久,女生即便低着头,也能看出漂亮得足够出众。脖颈瓷润如玉,黑中裤衬得小腿白长又匀称。
只是这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每年来竞赛队的关系户并不少,指望着刷刷简历,自主招生时看着光鲜些。
这一看也是个走后门的。
林浩天带着人向前走,眼里不禁闪过几丝不屑。
“齐迢!你过来!”
“来,给我解释解释,上次解析几何那张卷,你怎么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