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纸上记录了每一个街坊订甲鱼、老鸭、咸鸭蛋的数量。
余好好把纸折好装包里:“我明天回村。”“王老师今天不回来。“林北说。
家里有客人,爹肯定到点烧饭。余好好做好了过去蹭饭吃的准备。
余好好笑得有点奸诈。林北搓了搓手臂,跟余好好说他爹想要竞选妇女主任的事,趴到余好好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
余好好看林北的眼神都变了,这男人真奸诈。不过说起妇女主任,余好好想起爹这段时间干的大事。就跟林北说了这件事,她还总结出一个经验:“我发现好多人被面子所累,其实想想面子屁用都没有。像咱爹这样,不注重面子,结果干成了一件大事,阴差阳错给自己弄到一个长期、稳定的大客户。“爹这么大年纪了,说不要面子就不要面子,她年纪轻轻,不要面子又能咋滴了。林北若有所思点头。
光吃肉会腻,林北捣了半碗蒜泥和青辣椒泥。夫妻俩蘸蒜泥和青辣椒泥吃羊肉。
余好好吃得满天大汗,拿毛巾擦汗,见林北埋头啃骨头,她眼珠子转两圈,说:“我回市里的时候,经过镇上,听大家议论你给胡翔放了长假,胡翔打算去少林寺见他师父。我还听说胡翔爹妈知道这个消息,跟胡翔赌气,说胡翔敢去见他师父,就当没他们这个爹妈。胡翔爹妈怎么对胡翔师父意见这么大?”
林北眼中出现诧异,他放下骨头,拿草纸擦了擦手,说:“我是道听途说,有几年少林寺进入困难时期,养不起这么多人,胡翔师父把胡翔送了回来。胡翔爹妈一开始说胡翔师父找错人了,死活不肯承认他们以前去过少林寺,把胡翔送少林寺。后来好像胡翔师父说寺里情况好转,他们再把胡翔送过去,胡翔爹妈才让胡翔留下来。”镇上老人说的,他偶然听到的,无法分辨真假,胡翔也不愿意说这段过去。
余好好瞪大眼睛,小声蛐蛐:“胡翔爹妈是不是怕胡翔联系上他师父,和他师父亲,和他们关系冷淡?”“胡翔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不会不给他们养老。“林北不是无的放矢,聪聪被他带到凤阳路,当保安的跟屁虫,给保安讲小故事,胡翔听到每一朵荷花里住着一个光屁股的小孩,每天夜晚,小孩离开荷花,乘坐树叶、青蛙、鱼儿到岸上进入每一个家庭梦中。第二天清晨,喇叭花吹起第一声哨响,有的小孩着急忙慌乘坐交通工具回荷花里睡觉,有的小孩留下来做爸爸妈妈的小孩。胡翔眼圈红了,被同事嘲笑,胡翔没和往常一样捶他们,而是找一个地方发呆。
“连你都知道胡翔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爹妈不可能不知道。"余好好点头说。
“如果他爹妈不知道呢?"林北笑着看她。余好好沉默片刻,认真说:“不去奢求我们不曾拥有过的东西,我们这种等同于没爹没妈的人生活才会如意。”林北脸上的笑容消失。
余好好,你还有大事要做,不能沉浸在消沉的情绪里。很快,余好好满血复活。
做女强人,情绪也不能一直紧绷,余好好的身体放松下来,跟林北八卦老家的人和事。
她跟其他人聊八卦,还要费脑子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和林北聊八卦,她想哪说哪,不用顾忌这顾忌那。第二天,余好好神采奕奕乘车会老家。
林北给邬善送一份早饭,撞见唐汉轶问邬善英语。被林老板撞见他向邬善这个半吊子请教问题,唐汉轶眉头皱得很深。
邬善抬眼看一眼林北,打开油纸,是卤牛肉。大早上给他送卤牛肉,一定有深意。
证不可能这么快下来。如果这么快下来,林老板绝对用了其他手段。不知道土壤、地形数据,就画图纸,随意盖楼房,那是视人的生命为玩笑,他邬善不为虎作低。林北掏一瓶啤酒放桌子上:“邬工,我想请您到凤阳路帮我看看,我想砸了那堵死巷子,不知道对后面的居民有没有影响?"把那堵墙砸了,派出所到凤阳路的路程能缩短至一公里,如果凤阳路遇到什么事,保安跑派出所喊人比打电话到派出所喊人快,因为电话打到派出所,谁知道公安什么时候出警,但安保跑到派出所,能最大程度保证公安以最快的速度出警。
邬善脸上的乌云陡然消失。
他吃过早饭了,把牛肉、啤酒放冰箱里。这个冰箱是刘区长送他的二手冰箱,他原本要砸了的,他看外边灼热的太阳,决定过了这个夏天再砸。
他也不是死乞白赖的人,既然人家有正事要做,他这个无业游民不在这里碍人眼。唐汉轶收拾东西,跟邬善打了声招呼,拎包离开。
唐汉轶这些年问他借了好多次钱,邬善刚要开口问唐汉轶要钱。唐汉轶走得太快了,他没来得及开口。他老婆来电话,只是说跟她二叔、三叔干了一架,把他们全打趴下了,她爹妈的房子要回来了,让他寄300块钱过去,她把房子稍微拾掇一下,租出去给人做生意。老婆走的时候,把家里的存款也带走了。
邬善接到电话没敢问他老婆怎么不用存款,更不敢问拾掇一下房子,怎么就用掉30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