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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上去干活,当心虎哥回来,看到你们把他订的规矩当放屁,把你踢出施工队。”又一道声音传上来。

十几个人不情不愿爬上来,捡起工具干活。声音不断从底下传上来,勾起他们的赌瘾,心里宛如万千只蚂蚁啃噬,让人受不了。他们嗜赌如命,刚开始,他们来这里干活,虎哥让大家自己决定是下去赌钱,还是留上面干活。

那他们当然全跑下面赌博。结果北沟镇那群穷鬼跑区里举报他们在工地睡大觉不干活。虎哥被他大姐夫训斥一顿,回来制定了他们轮流下去赌的规矩。

十几个工人环顾四周,没见到虎哥的身影,跑沟渠边,坐工具上,看底下人打牌过过眼瘾,却不敢到下面看。

林北停好自行车,走过去。

“东城河对岸的赌场人少了很多,我还以为你们收手了,原来你们全猫这里赌钱。”林北丢三包烟到下面,给地面上的工人每人发两根烟。

有人从遮阳网下面走出来,捡起烟,回去把烟分了。

三包烟,六十支,分完只剩四支,被捡烟的人留给了自己。

“这辈子都不可能收手。”一个胖胖的男人叼着烟回林北,出一对J打上家的牌,把最后一张牌反扣放在桌子上。居然没人要,他激动翻牌,拍桌子,“我赢了,给钱,快给钱。”

闻言,林北搓手:“我最近玩牌九,手臭,想斗地主,你们谁让我玩几局?”

大家拿了林北的好处,却不搭理林北。

远处传来了摩托车声音,十几个人慌慌张张起身拿工具干活。

他们这架势摆得还挺足,铁锨却没铲进土里,不走近,根本发觉不了他们在糊弄人。就算走近了,他们立刻改变干活模式,铲铲铲进土里,别人也无从知道他们糊弄人。

本来没人起身让林北玩,摩托车声音越来越近,一个长得又瘦又高的男人突然站起来,爬到地面。林北跟他道一声谢,迫不及待跳到下面,弯腰钻进遮阳网底下,坐男人坐过的位子,取下别针,掏出用塑料薄膜裹着的钱。

林北这桌四个人,有两个人是工地上的工人。

不是工人的男人在林北来之前,眼睛都输红了。这个男人是新台区粮油厂会计,叫吴奇,自打城里严打赌博,他每晚都游到东城河对岸赌博,这件事被他瞒得死死的。他经常跟着领导到薛雷松老婆开的大酒店吃饭,薛雷松老婆知道他是会计,介绍他和薛雷松认识,薛雷松请他吃饭,麻烦他帮忙算一下修这条自来水管道最少要多少钱,随后介绍他和陈虎认识,麻烦他帮陈虎算一算怎么节省开支。

薛雷松老婆说他到大酒店吃饭,账单记她账上,也确实如此。

吴奇知道陈虎是薛雷松老婆的亲弟弟,真的尽心尽力帮陈虎节省开支,还帮陈虎在发|票上做手脚。

陈虎|骑摩托车要带他到工地上转一圈,整个新台区找不出20辆摩托车,谁能拒绝摩托车的诱惑,反正吴奇拒绝不了。

吴奇坐摩托车来到工地,发现陈虎在这里弄了一个赌场。他手痒的不行,却不敢表现出来,不敢让认识他的人知道他赌博。

陈虎却说为了感谢他帮忙,让他尽情玩。

他输了,算陈虎的,他赢了,算他的。

吴奇半推半就坐到牌桌上玩牌,他运气好,赢多输少。

后来,陈虎经常骑摩托车带他过来玩牌,他赢的次数越来越少,干的却越来越大。有一次他要回厂里,连续赢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虽然输个精光,那完全是他推牌九神情恍惚押错了,纯粹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失误。他回厂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要转运了,拿了明天要给采购部门的货款到工地,结果一个下午输个精光。

他告诉自己把货款赢回来,就收手。结果他不仅没把货款赢回来,他挪用厂里的钱还越来越多。

吴奇盯着回形别针:“你也是会计?”

不止会计用回形别针,但只有会计最常使用回形别针,吴奇才会这么问。

“一个小厂的会计。”林北面不红心不跳说。

他到东城河对岸赌博,没跟其他人一样把用塑料簿膜包裹的钱塞裤腰带里,跟眼前的小会计一样把钱装兜里,用别针别口袋,游泳到河对岸。不过他几乎每晚都到那里赌博,没见过小会计。也有可能小会计在另一间房子里,他俩没碰见过。在这里遇上,是另一种缘分,吴奇忍不住感慨。

其他东城河对岸赌场的常客关注林北这边,跟吴奇发出一样的感慨。

摩托车停在了沟渠上面,陈虎从摩托车上下来,脸色极差。

他到自家大酒店吃早饭,大姐夫喊他到包间,说什么工程可以不符合验收标准,但必须赶在元旦前竣工。这个破工程,捞不到油水,还赚不到几个钱,当他想接手这个破工程。

有事他大姐、二姐顶着,陈虎做事随心所欲惯了,根本没把他大姐夫的话当回事。就算这个工程没完工,他相信他大姐、二姐有办法让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