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章
长安城外树林中,微风轻拂。
张渊立在空荡荡的马车前,神色淡然,冷声道:“人呢?”
被他询问之人毫不客气,将马车一瑞,道:“跑了,这里那么大,谁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张渊讥讽:“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个不会武功的马夫,这样竞能让人跑了,堂堂校尉也不过如此。”“张渊,你什么意思?”
为首之人猛地拔出挎在腰间的长刀,怒道:“谁知道这马车里竟只有一个马夫一个丫鬟!林子这么大,找人如大海捞针,你不会以为,这种事情如你们读书一样简单吧!”张渊神色淡漠:“想来也不会有多难。”
“你一一”
那人说不过他,猛地将马车瑞翻,冷笑道:“若非将军给你几分薄面,老子早就一刀砍了你!”“校尉!“突然有人跑来,惶恐道:“出事了!死人了!”
被称作校尉的人浑身一凛,眼中杀气毕露,“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将人打晕了活捉?”
通风报信之人连忙道:“不是桥家那个女郎死了,是。…是我们的人!”
校尉一愣,“你说什么?”
夜半时分,桥妩枝在林中寻到了一座荒芜人烟的土地庙。
土地庙破败,神像之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能看出年份久远,或许无人供奉的废弃的土地庙往往成了鬼魅的栖息地。
桥妩枝衣衫沾血,跌跌撞撞跑进来时,犹如夜行的鬼魅在寻栖身之所。
土地庙内没有亮灯,黑暗无比,月色借着破旧的窗户照进来,隐约照亮了高台上破损的土地像。暗夜孤庙,怎么看都像是会出现在志怪小说中的情景。桥妩枝立在门前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靠坐在神像前。
她衣衫上的血早就已经干了,可口中的腥气却怎么都散不下去,一直徘徊在舌间。
很恶心,那个男人的血太过腥臭,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只能撑在地上不断干呕。
“女郎,你没事吧?”
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缕游魂,她小心翼翼地出声,语气满怀关切。
桥妩枝缓缓抬头,看到面前骨瘦如柴却面容清丽的女鬼,却并不觉得害怕,只摇了摇头。
“你应该刚死没多久吧?“女鬼看着她的样子恍然大悟,温声道:“慢慢习惯就好了,其实做鬼做久了,渐渐也就不想做人了。”
桥玩枝停止干呕,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低声问:“做鬼很好吗?”
“呀!"女鬼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看着她额头尚存的一缕魂火,诧异道:“原来你竞是人啊!可你竞看得到我,当真神奇,我已经许久没有与活人说话了!”桥玩枝扯了扯唇角,见她并无恶意,又问:“做鬼很好吗,比做人还好吗?”
若是做鬼很好,她也不想做人了。
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做人有什么意思?“那自然是做人更好。”女鬼撇了撇嘴,“谁又不想做人,我刚刚以为你是鬼,这才出言安慰你,女郎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她说完,又十分委屈道:“可是谁来安慰我啊,我才是再也做不成人了,鸣呜呜女郎,奴家好惨。”桥妩枝将额头抵靠在土地像上,看着眼前这个貌美的女鬼,抿唇问:“为什么再也做不成人?不是说,可以投胎的吗?”
“因为我没有尸骨,没有尸骨的鬼就没办法入黄泉,不能入黄泉便无口口回,就做不成人。”
女鬼应当已经认命了,也不再假哭,笑着与她道:“六十一甲子,我已经等了十年,等再过五十年,我就要死了。女郎,你知道鬼死后会变成什么吗?”桥妩枝想到了沈郎君,从某种意义上讲,沈郎君便是死了的鬼,于是她道:“难道不是魂飞魄散吗?”人死为鬼,鬼死之后便是魂飞魄散,再也不得往生了。女鬼噗嗤笑出声,“女郎说错了,人死为鬼,鬼死为慙,等六十甲子一过,我就是瀵了,从此再也没有转世为人的机会。”
桥妩枝喃喃:“霓?”
“是啊,霓。"女鬼说着说着,忽而落泪,“纛死为希,希死为夷,四个六十甲子后,才是真正消散于天地,再也没有来生了。”
桥妩枝其实不太信这女鬼的话,但她没有反驳,只低声问:“你的尸骨在何处,我为你敛尸,你就不用变成慙。早日下轮回,来生还能做人。”
那女鬼看着她,眼中似有泪光,温声道:“女郎,你真心善。”
桥妩枝扯了扯唇角,她可是刚刚杀了一个人。她又复问:“你的尸骨在何处?”
女鬼惨然一笑,盯着少女的脸,眼中流出血泪,“我的尸骨,在长安众百姓的五脏庙。”
桥阮枝猛地抬头,脸色倏忽变得煞白。
“十年前,东胡之乱,我随父母南下,路遇饥荒。”女鬼轻声说着过去的事,脸上却没什么波澜,“家中小弟饿得几次昏厥,我阿爹便将我卖了,从此之后,我就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