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不敢了
他将她给赶出来,兰芙倒并未有过多不情愿的心思。出去就出去,省得她伴在一头随时会狂怒的老虎身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他下一刻又犯了疯症,拿她撒气。
她有些乏了,本想寻处空亭子避避风,可听到他的话,只能打消那丝主意。她本就怕那些人,就算祁明昀不杀她,她若真到处乱走撞上那些人,指不定还要吃一番见血的皮肉之苦。
思极,她缓缓靠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环膝蜷缩成团,妄图以此抵御萧瑟寒风。可霜风雨露无情,仍不留余力侵袭她单薄的身躯,她将头埋在衣袖间,接连挤了两三个喷嚏出来,骨缝里都缭绕着寒意。
云笼清晖,四下昏暗,偶有风卷残叶,飞鸟掠枝,惊起簌簌声响。房内燃着溶溶灯火,光影从门缝倾照,反而衬得她的身影愈发孤寂寥落。
四肢浸在湿寒中,僵冷渐渐淹没知觉,她紧裹着身上唯有的薄衣,眼眸沾染露水,上下扫动,漆黑空庭很快便泛起虚浮轮廓,就这样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祁明昀料理完案头事务,隔着窗纱望见那团静伫不动的圆影,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兰芙被开门之声惊醒,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睡意全无,显露出警惕之色,弹跳起身。
男人一袭玄衣裘服,面容疏淡,瞳仁透亮,高大挺直的黑影瞬间吞没她惊乍飞浮的裙角。
兰芙察觉到他通身透着冷息,眼底暗得同打翻了墨,神色凶厉漠然。不由得心头一跳,陡然垂下头,将手肘收拢到胸前,防御那股即将贴上她皮肉的狠力。她紧闭双眼,以为的劲风疾雨却迟迟没有朝她落下,反而听到一句清冷低哑之音:“进来。”
她眉眼间的警觉之色涣散,心绪高低起伏,松了一口气,挪动脚尖跟在他身后。
蹲坐太久,两条退僵麻无力,整个人飘飘浮浮,如踩棉絮,脚底又似有无数根牛毛细针在扎刺,连踩空台阶都没有知觉,身子脱了力,向他背后扑去。
祁明昀衣摆掠风,迅捷转身,稳稳当当将她打横抱起。兰芙来不及反应,便感到整个人悬空而起,膝弯与背脊分别被一道沉稳的力收紧,温热源源不断融化她四肢的僵冷。
“我腿麻了。“她怕极了他反复无常的心性,故而出言解释,绵柔的手心推操他宽厚的胸膛,可他身上的清淡冷香化为几道牢固枷锁,将她的身躯绞紧束缚,千丝百缕的灼热侵得她心神晃荡,颊上温麻阵阵。
“我让你站着,你却躲懒打盹。“她的反抗使他臂弯禁锢地更紧,凉如潭水的话音划过她耳畔,“再乱动,你便去外头睡一晚。”
抱她进房中,合上房门,吹灭烛灯,一丝残烟腾空消散。
兰芙看不清四周轮廓,只觉被放在柔软厚实的被褥上,黑暗沉沉压下,不辨他的神情,只能看清他那双闪着暗芒的剔透眼眸。
“躺进去。"嗓音浑厚微哑。
兰芙耳畔打洒着他清晰有力的话语,属于他身上的熟悉气息从四面八方裹涌而来,犹如被铜墙铁壁逐渐框锁。压迫与威慑令她想起他对她的强占征伐,顷刻牙关浅颤,如惊弓之鸟般脚根贴着被褥,欲往另一头钻躲。祁明昀在不可尽视的幽暗中轻松扣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扯,似抓一只滑溜无骨的泥鳅般将她拽到身前。“不要,别这样!"兰芙猝不及防滑到枕间,紧绷的身子已跌躺在榻上,急忙拉过被角死死抵在胸前,慌张地变了腔调。
“不要什么?“祁明昀躺在她身侧,掀过被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手在被子里搂过她的腰肢,再没游弋至旁的的地方,安然得只是想睡觉。
过了一阵,一只手仍搭在她的腰上毫无移转,兰芙见他似是没旁的意思,却惹得自己尴尬丛生,面色赤若滴血。她猜不透他,一点也猜不透。
祁明昀有些乏了,若是在灯下细看,便能看到他眼袋泛起一层淡薄的鸦青,他此刻只想搂着她睡一觉,奈何怀中的人一刻也不安分,他按住她扭动的身躯,“看来你是想做点旁的什么?”
他已有好多年没这样抱着她入睡了,今夜只抱上这短短一瞬,便抚平了他这些年心底的狂澜,恬静舒坦到像是回到了当年。
兰芙被他一句话震得不敢乱动,更不敢伸手去除下揽在她腰间的手,绷着身子躺的笔直。身旁睡了一匹虎视眈眈的狼,这种感觉令她极其不适,忧惧与不安堵在心底,生生憋出了一背的汗。
身上虽发热,脚却冰冷如铁,方才的麻意还未完全消散,气血不畅,小腿以下自还是凉腻一片。好冷,她试着动了动脚踝,只敢动那么一点点。少顷,两只脚掌被一方温热柔软之物包裹,她倒吸一口气,脚趾挣扎蠕动,才发现是他的掌心。“你……”兰芙圆眸流转,溢出几丝讶异。“你不是冷吗?"他掌心用力,不消片刻便将她脚踝以下煨得温热。
兰芙往复几次抽离,都徒劳无获,索性不再抗拒,脚底升起的暖意渐渐传遍全身,驱散身心的张皇,整个身子舒软下来,如浸在一汪惬意的热泉里。
全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