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白泽

他的眸子似悲似喜，静静地看着朝华，雪白的瞳孔中，印着朝华满脸泪水的样子。

周围的一切都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方才还有的风声，现在全都消弭下去。

“白泽。"朝华开囗。

她垂下了眸子，没有接过白泽手里的帕子，用手指轻轻擦过脸颊,再抬首，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彷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象。

她是苍衍的小师姐，不过十五，却早已练成了不动声色的样子。

白泽微微讶异，手里的帕子是小女儿的样式，他收了回去。

朝华见过白泽的石像，在上一世褚沉的密室里。那神像被弃在角落里，上面溅满了血迹，有魔的，妖的，亦有人的，或许,还有褚沉自己的。除了血迹，还有一道道印子，像是刀也像是剑划的。

石像很模糊，模糊到几乎看不清是个人了，可唯有石像的脸,依然很清晰，纵使上面有血迹，也瑕不掩瑜。不仅清晰，看上去，光滑的像有人经常抚摸一般。万年来，十四州早已没了白泽的画像，现存世间的人只能模糊的画出白泽的兽身，至于人身，几乎无人见过。有人说白泽一直都是兽身面世，或许神兽不喜化形。那时她也只是愣了一瞬，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石像，谁知竞是白泽神像。

沈书淮彼时理智尚未恢复，只是告诉她那是白泽神像，随后便昏了过去，后来她疲于带着他逃命，倒也忘了问了。

“你认识我。"白泽神情柔和，颇具神性，他的眉眼有些悲悯，像是对朝华，又像是对任何人。

神为何是神？

因为其心v怀苍生，泽被人间。

白泽并不是在问朝华，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是神，是世人所敬重的神，是万年前将人间从炼狱中救出来的神。

朝华垂下了眸子，脸上带了些凝重。

为何白泽会出现在这里？

又想到这次秘境和远古战争有关，远古战争之后，白泽就消失在世间，可是如今，他却出现在了这里，朝华想到这里，猛地一抬头。

难道.…

白泽微微一笑：“是这样的。”

他缓缓走了几步，伸手拂过落败的树叶，不过几瞬，那枝条便长出了新芽，颤颤巍魏地露出头，似有生命一般贴了贴白泽的手心。

“我自那场战争，便被困于此地。”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而如今，你见到的，也不过是我的魂体。”修士的魂魄离了身体，基本都存活不了多长时间，更何谈万年，神竟可做到如此吗？

“神不是万能的，朝华。"白泽转过身。

朝华心底一凛，是了，他是万物之主，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您为何被困于此？"朝华问。

上一世人间落得那般残败地步，白泽都没有现身，那时众人才意识到，世间或许早已无神。

可是朝华没想到，白泽竟被困于此地，他是神，又怎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万年前魔神竞然这么强大吗？

白泽没有答，袍轻轻将手里的东西推了过去，落于朝华手心。

是夭夭方才给她的昭雪剑穗，只不过来到此处后便从朝华手里消失了。

夭夭当时说是有人让她给她的，朝华摩挲了一下剑穗，这人便是白泽吗。

可是为何呢？

他把它给她，把她引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朝华心底有太多疑问，她此刻也知道了，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什么幻境，就连刚刚师尊说他来自未来，也是真实的。“因为我受了很重的伤。"白泽说。

他缓缓来到朝华面前，在她不远处站立。

“我受了伤，被困于此地，离不去，也寻不回本体，只余一抹魂魄。”

不知为何，朝华从袍口中听到了一丝悲凉：“万年来，我不是没有尝试出去过。”

他看着人间陷于水火，却无法出手，袍看着世人一遍遍祈祷他的出现，袍却无法离开这方寸之地。明明是拯救苍生的神明，却只能看着苍生受苦。神也会有情绪吗？

朝华不知道，她一直被困于一个问题，许是白泽太过慈祥，她心底生了无限勇气，缓缓开口：“您那时，是不愿，而非不能？”

她上一世每一次和魔物交手，都在想，为何神明抛弃了他们，她看着人间妻离子散，百姓流离失所，魔物纵横人间，亲朋尽数离世，第一次的，她对神明生了怨恨。少有人如此直白了当的问白泽，他所接触到的人无不对袍十分敬重。

他看向朝华，这是他困了万年，轮回百世发现的唯一生机。

他不怪她的冒犯，反而带了些歉意：“是啊，很抱歉，让你们经历了那么多。”

“为何魔神能够挣开您万年前的封印，您又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及，我又为何会重生？"朝华也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