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吻

北境荒芜,野坡寂寂。

楚潋给季归闲抱结实了，头都不太能动弹，只能往前看到枯树与头顶的天。

视野受限，触觉就更加鲜明，她清晰地感受到季归闲衣料下的肌肉绷紧，裹挟浓烈的悍意与滚烫炙热的温度，宽阔肩膀整个拥上来,侧脸埋在她脖颈，鼻息一下下将那处肌肤喷洒成薄薄的一片红。

过去老久也没有听到他吭声。

楚潋无声叹息，抽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摩挲插.入季归闲发间，一下下按揉，慰贴的温情。好坏名声俱满六界、身陨后得全流光城的姐姐妹妹披麻戴孝出楼痛哭的二殿下安慰她的季老鬼。

“干什么呀？“她循循善诱，低声道：“不就是有个人跟你长得像嘛,难受什么，你.”

她想到什么，一惊，手指摩挲往前去摸季归闲的眼睛：“哭了？”

她在季归闲脸上胡乱摩挲的手一下就被捉住了。季归闲粗粝指腹按揉她指骨，力道有些重，就像他此刻混乱浑浊的呼吸，沉沉的，明显外露的狂躁郁火。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这种外露鲜明的情绪很快就被季归闲利落地收敛起来。

季归闲手上力道变轻，像捉一只脆弱白鸟一样握住楚潋的手，送到干燥温热的唇边吻一下，声音平缓，不紧不慢开口说了从秘境出来后的第一句话：“没哭，就是没想到自己是这么个东西。”

这话犀利，丝毫不给半点和缓的意思，但也听不出艰涩痛苦。总之就是平静，不符合季老鬼作风的平静，以至于反而让人觉得心惴。

从长留石被捏碎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楚潋思绪飞转，须臾谷中抱膝倒挂的游魂季老鬼与此时不容置疑抱着她的季归闲，以及光幕中气势非凡、绝非等闲之辈的男人相重合。她掩藏在稳定外表下有些发麻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心口砰砰直跳，逐渐确定一个让她心惊胆颤的猜测。

季归闲在她耳边短促地笑笑，也是觉得荒谬。事实如此，他在长留石中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像是原本空荡荡的湖面倒映上了倒影，脑中忽然就涌入许多记忆。浩如沿海，许多都模糊不清，但也足够他确定自己与对面的联系。

他扣住楚潋，侧过头，高挺的鼻尖在楚潋洁白光滑的侧面游移，英俊漂亮到惑人的脸随着吐息上下移动，蛮横轻佻：“嘘一一，我记起来了，我是他的一缕分神，不算人，也不算鬼。”

六界道法万千，哪怕是要生死道消了，只要没有走到最后哪一步，就能够托魂寄身、转世重修。因而更遑论平时修行的术法，化身分神入世历劫修行者比比皆是。可季归闲一一季归闲怎么会是谁的一缕分神？她从须臾谷中见到季归闲的时候他已然忘却前尘，只知道自己是出去就要挨雷劈的季老鬼，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见过其余修士的分身分神，无一不是牵线傀儡或本人的投影，思想记忆全部共通，从来没有如此古怪的情况。

“所以长留石里的是谁？"楚潋细长弯挑的眉毛皱起来，眼尾藏着的钩子冷郁锐利：“满殿的人皆在合体期以上，六界从没出过这些高手。”

季归闲：“他不是此方世界的人。”

“他是万万年前合的道，准圣之上，合道圣人。”到底是犯了天道的忌讳，他话音刚落，天际猛然炸开轰轰惊雷。

楚潋心中一惊，手脚一下子冰冷起来。

“我是他无意间落在此处的一缕游魂。"季归闲语气古怪：“我？不，没有我，连′季归闲′这个名字都是他还未合道时的称谓。”

“我来此世间，什么都不记得，只有这三个字牢牢刻在我脑子里。我还当我有过去，原来还比不过全须全尾的蝼蚁。”

楚潋反应过来，下意识开口：“你放什么屁。”季归闲闭上嘴，垂眸看过来。

楚潋从前其实就不是一个文雅的人，但也真的很少爆这样的粗囗。

她拧着季归闲的耳朵，凶悍地推他，把他往树上按。季归闲也没有反抗，顺着的力道往后靠在树上。只是一条胳膊依旧牢牢勾着楚潋的腰，姿态与力道远比从前更强势执着。

与轻轻靠在树上的轻松姿态截然相反，他浑身结实的筋骨状似缓和，却低头垂眼，眼神紧紧与楚潋交织。锋芒毕露的蛮横中藏着不是很明显的瑟缩。但很明显，他想听楚潋把话说完。

楚潋手掌贴上他的脸，虎口卡着他下颔：“我看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常西给你做身体，走的是我的账，用的全都是上古息壤，拢共也就巫山和冥河底下挖的出来。你一根头发丝值多少极品灵石你知道吗？哪里的蚂蚁这么贵，你再敢给我说这败家的话？”

季归闲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

楚潋没注意到季归闲眼神的变化。或许是许久没有如此细致地安慰过谁，眼下说话的时候她心口堵着，呼吸都变得软绵，像有谁往她心口塞了一只跳脱的活兔，真的挺奇妙。

“你没文化，也不好学。出来这么久不见你读诗，只见你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