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只是好像在某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化作一潭死水,任谁都难以激起半点波澜。时思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一声。言霁不解地看向她。
“言霁,你真可怜。"时思思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出大门的瞬间,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开始奔跑起来,直到跑到码头,才终于肆无忌惮地哭出声来。言霁仍旧站在并不宽敞的客厅,脑海中回荡着那句“他真可怜"的话。
可怜吗?
可他是真的不知道。
时窈说她的确骗了他,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也不用对她负责。
她说的,都是他曾经的真实想法。
她恢复了记忆,对她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他唯一觉得遗憾与后悔的是,如果早知道,时窈生日那天的清晨,是他们最后一次相处,那么那之前的几天,他不该对她那么冷漠的。
即便她真的欺骗了他。
门外响起敲门声,言霁推开门朝外看去。
“言先生,您定制的床和顶灯给您送来了,”家居公司的经理站在门口笑着说,“我们安排的安装人员很快就到。”“放进来就好。”言霁让开身侧的位子。
“没关系的言先生,安装人员已经在路上……”“不用了。“言霁打断了他。
经理为难了几秒钟,见他仍然坚持,只好吩咐工作人员将东西搬进去后离开。
言霁看着顷刻间挤占了大半个客厅的床,静默片刻后,开始认真地安装起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他的神情逐渐平静。
这晚,言霁仍旧是在楼下休息的,朦朦胧胧间,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时窈生日那天,他准时赴约了。
于是,时窈没有碰见季岫白,也没有撞到时思思来找他。
他们一起去过了生日,晚上他做了全海鲜宴,她吃了很多,满足地坐在他的沙发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言霁醒了过来。
对于昨晚的梦,他只觉得很荒诞。
现在的时窈,才是真正完整的、拥有过去记忆的时窈,他不该将那个失忆的她困在这个小岛上。言霁收拾好心情,去厨房做早餐,原本一切很平淡的,只是当发现餐桌上摆放着两碗海鲜粥时,他迷茫地在站在原处好一会儿,最终没有吃便去了画室。一早上有几十通电话打来,都是想要拍下他作品的人。言霁烦不胜烦,将手机关了机。
中午回到家时,简陋的二层小楼前,站着七八名保镖模样的男人,见到他后纷纷散开在两边。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撑着拐杖从车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他面前。
言霁看着那张只存在在他记忆里的脸,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在新闻上看见了你的消息,”中年男人扫视了他一眼,满意地点头,“不愧是我的儿子。”
言霁只淡淡看着眼前的男人。
二十年没有出现过的他的亲生父亲,在他被媒体评为所谓“最有价值的画家之一"的虚假名头后,出现在了他的面月」。
言霁没有父子相认的感触,只觉得厌烦:“你哪位?”男人皱眉,却很快又笑开:“不要太快推开我,以后说不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呢?当然,我也是。”说着,他递给他一张名片。
言霁只扫了眼,一家灰色企业的董事长。
他没有接。
男人也不在意,将名片压在门口的台阶上:“我现在就在对岸酒店的总统套房,改变主意随时找我。“而后坐上车离开了。
言霁看也没看,走进房中。
明明屋子不大,却莫名空荡荡的。
言霁的目光在房中转了一圈,落到角落精致的箱子上。他此时才想起来,台灯还没有放到楼上。
将包装拆开,言霁拿着台灯走上二层,将台灯放在桌上,线路接好,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那晚时窈坐在这里,一点点拼他的那幅画的画面。
言霁有些慌乱地站起身,环视一眼空无一人的小房间,只觉得有些窒息。
他快步走了出去,却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最终乘上轮渡,到了海市。
很莫名其妙的,他去了一家奢侈品店,买了衣服、首饰。
店员将他选好的东西包装好,对他开着玩笑:“买这么多,先生是惹女朋友生气了吗?”
言霁起初不解,后来只笑了笑,没有说话。对方看着他的笑,一时失神。
他有一张太过精致的脸。
直到他走出门去,店员才反应过来,暗忖着怎么会有老天这么偏爱的男人。
言霁提着许多东西,重新回到了码头。
等待轮渡的时间,一旁摩天大楼的屏幕上,突然放起求婚广告来。
一幅巨型照片映在上面,女人与男人面对面亲昵地对视着,女人笑弯了眼睛,双手轻轻抵着男人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