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不安像是一个鼓胀的气球一样挤在她心口,可这会儿,那气球忽然被扎了一个口子,迅速地变小消失了。
陆之奚一直表现得温柔体贴、周到成熟,但实际上他只有十八岁,在别墅那一晚,她的脑子很乱,他的情绪也有些失控,发生不愉快他很快就道了歉,就连周安宁都觉得很正常。
蒋萤想,自己不该多虑的。
“之奚,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陆之奚笑了笑,目光落在蟹脚上鲜红又尖锐的齿勾上,说:“你说过你喜欢温柔的人,现在看来,我做得还让你满意,是吗?”
蒋萤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异样,点点头,“你是我见过最温柔、最会照顾人的男生。”
“你还了解过别的男生?”
这个问题很突然,但蒋萤还是仔细想了一下。
作为大一新生入学的时候,脱单当然是个热门话题。大家刚从枯燥沉闷的高考中解脱出来,来到大城市,进入好学校,周围环绕着优秀的同龄人。如果仔细盘算起来,蒋萤也跟两三个男生试着聊过天、约着出去看过电影,但没发展出什么粉红泡泡,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她觉得这些都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一五一十地跟陆之奚交代了这几件事,又半开玩笑般地问:“你以前也有跟女孩子出去玩儿过吧?”
陆之奚捏着蟹钳,将蟹肉撕扯下来,这回用的力道不对,一整条蟹腿从中间生生断开。
“我没有。”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蒋萤都开始有点儿心虚了。
“之奚,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之奚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
蒋萤的脸庞被柔和的光晕裹住,与他对视的双眼泛着明亮又温润的光泽。
他笑了笑,将蟹肉放在她的盘子里,“快吃吧。”
夜里,蒋萤洗漱完后在床头修剪昨天刚刚换过的粉芍药。
芍药最外围的花瓣是圆润的半弧,里面重重叠叠,清浅的粉色一层层绽开,充斥着饱满又素静的生命力。
背后的浴室门打开,温热的水汽漏进空调房里,脚步声逐渐靠近她,陆之奚带着水汽的怀抱从身后将她笼罩。
蒋萤没回头,将喷壶放下,轻轻拨弄花朵看有没有枯萎的花瓣。
“这一次的花是在网站上团购的,我本来以为网购的鲜花质量不好,没想到醒过花之后开得比花店买的还漂亮。”
她抽出开得最好的那支,递至陆之奚面前,“闻闻看,是不是特别香?”
浅粉色的芍药花贴着他的鼻尖,冷白的皮肤似乎都沾上了芍药的粉。
蒋萤突然突然明白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蕴,哪怕手里这朵不是桃花。
陆之奚细细嗅了一下,“嗯,很香。怎么不买月季了?”
她把花插回花瓶里,小声说:“我感觉你似乎不喜欢月季。”
刚说完,蒋萤整个人跌进他的怀抱里,顺着他的力道倒在松软的床上。
陆之奚压在她身上,用高挺的鼻梁蹭着她柔嫩的脸颊,像刚才细嗅花香一样闻着她的气味。
两人唇瓣相碰,一触即分,如同嬉闹一般浅浅地亲着,亲了又亲。
他吻上她的眼皮,突然说:“我也很满意。”
她真像他的小狗。
眼睛像,性格也像。
她跟帕比一样,柔顺、聪明。谁对她好,她就亲近谁,喜欢谁。谁对她最好,她就最喜欢谁。
陆之奚想,自己早就想清楚这件事了,所以这段时间他扮演得很好,也从她身上得到了满足。
人与人只有各取所需和利益交换这样简单的规则,无论交换的是什么。
那股躁动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她的背影。
如果她有尾巴,应该就像小狗一样摇起来了吧。
尾巴?
陆之奚想起来戚闻送过一个盒子过来,起身离开卧室。
蒋萤察觉到陆之奚的状态有一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正想下床去找他,就看见他拿着一条毛绒绒的东西进来。
“之奚,我.......”蒋萤下意识缩到了床角。
“过来。”他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