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4)

衔接处那块突出的骨头被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照得发亮,又在低凹处积出一小块阴影,在满室的焦尸腐肉下,美好得格格不入。她看了片刻,而后抬起头,看住他的眼睛,理由充分。“我可没有伪造,那东西本来就是真的,你说它是伪造,只能证明,你贵人多忘事啊。”

秦淮舟皱起眉头,“我怎么不……

话音忽地顿住,他似是想到什么,闭口不言。苏露青见状,语气轻快,“想起来了?”

而后她抽走手臂,笑一声,“是你说的,有手令就放人,堂堂大理卿,签过的手令做不得假,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她将盖住尸身的白布又往下揭开一部分,露出被白布盖住的胳膊,然后抓着胳膊,反复弯曲抬了几下。尸身手臂僵硬,弯折时手下有明显的阻力。“如何?可能判断出身死多久了?“沉默了一阵的秦淮舟忽然问。

苏露青扭头看他一眼,眉眼一弯,“不和我争辩律法了?”

促然重了一声的呼吸声传来,秦淮舟似是理亏,“早知如此,当初在鸿胪客馆,就不该给你什么手令。”“现在后悔也晚了,"苏露青示意他去把白布都揭开,“如今大理寺的人可都能作证,你签了手令,让他们放人,既然人都放了,那这个地方,我来做什么都不奇怪了。”“你还没回答我刚刚问题。“秦淮舟将白布揭下,放到一旁,视线落回她脸上。

也算是默认了她刚刚说的话。

说回验尸上,苏露青正色不少,“肢体僵硬,暂时还不好判断有没有回软,但能肯定,超过十二个时辰了。”秦淮舟顺着她的话思索,“昨日屈府起火,往前追溯起来,起火时间应是在半夜,若能验出其他人大概身死的时辰,或许就能推断出此人的。”

苏露青正调整着手上戴着的羊肠手套,闻言看向他,眼中带出审视。

被看的人回视过来,“怎么?可是还有什么问题?”“我突然发现,"她绕到另一侧,站在秦淮舟近前,仍是看住他的眼睛,“你好像在拿我当大理寺的仵作。”浓长鸦睫颤动几颤,眸子里漾出几缕意味不明,凝神看向她时,也学着她方才的样子,眉眼微弯,“大理寺的仵作,可不会想着从我这里顺走线索。”

在她即将开口反驳之前,秦淮舟已经转身走向另一张床板。

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露出白布遮盖下的焦尸。“礼尚往来,我多问几句,不为过吧?”

“你说得有理,"苏露青走向那具焦尸,同时示意他,“那边的匣子,给我拿过来。”

焦尸已经看不出面容,但手足拳缩,棉絮依次探入口鼻,拿出查看便发现,上面并没有吸入烟灰留下的痕迹。又随机查验几具焦尸,结果和第一个一样。秦淮舟也看到了,神情愈发凝重,“看来这些人是死后才被烧的,只是死法尚不能确定。但先杀人,再放火,一夜之间干净利落,想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这些焦尸都是从什么地方搬出来的,可能问出来?”苏露青忽然道。

秦淮舟:“最初这些尸首是万年县衙的人抬出来的,需得问问他们,不过,按照起火时间来算,枯井中的那个人,应该也差不多是死在那个时候。”

他沉吟着,“此人面容虽毁,但……或许他就是屈靖扬。”

火海之中焦尸难辨,隔日屈靖扬未去衙署,想来也是命丧火海,

但据刑部来交接的侍郎李闻今所说,此案疑云重重,首要之疑,便是无法判断焦尸之中是否有屈靖扬的尸身一一因为当初万年县衙役搬找焦尸时,并未在屈靖扬的卧房一带发现任何尸体。

说着话,两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唯一的那具还算完好的尸身。

“屈府上下没留活口,如今还能辨认尸身是否为屈靖扬的,恐怕只有他的女婿了,"苏露青重新回到枯井尸身前,接着道,“昨日听闻靳贤在屈府之外长跪痛哭,后来是被他府上的人给架回去的,也不知他如今情形如何。”秦淮舟道,“嗯,今日他原本也该上朝的,只是昨日悲痛过度,不慎坠马,如今正在府中卧床修养。”苏露青有些意外,“他竞然坠马了?”

秦淮舟却似乎感同身受,“岳丈府中失火,发妻也葬身火海,悲痛之人本就无暇顾及身外诸事,失足坠马也在情理之中。”

“都伤了什么地方?”

秦淮舟看她一眼,“要问郎中。”

话题戛然而止。

屋内一时又静下去,苏露青将那枯井尸身搬起来些,只听得一阵咯吱声响,尸身僵硬,摆弄不易,她顺口使唤秦淮舟,“过来,扶着。”

一双手自斜地伸过来,扳住尸身双肩,让其固定“坐“住。

苏露青的注意都放在尸身上,扶着它的头,将挂在上面的枯枝败叶碎屑弄掉,然后按在脑后各处,检查后脑上的异常。

脑后发髻歪斜的不正常,重心偏向了左,右侧头发更松散,到脑后时又结成块,明显是血污将松散的头发粘连的样子。

又检查别处,除了些许擦伤以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