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编麻筐,用来装桃子。一如既往地,小坝村拧成麻绳劲儿往一处使,这次虽然累,但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
时间与勤劳抹去她们的泪水,增添风霜与皱纹,又附赠她们面对生活的从容与坚韧,终于得来丰厚的报答。
赵阿姐口气温和地劝退主动过来帮忙的庆男村人。一手将自家的桃山营收捂得严严实实。
她见苏蕊来了,细心交代她往县城里送桃子的事,随后又被妇女们找去忙别的。
苏蕊与其他送货员们分别驾着骡子车,她的送货搭子是傻四儿和丸子。
傻四儿傻归傻,胜在听话。苏蕊用她当保镖。
路上遇上想要顺手偷桃的,又咬又抓,还得先嚷嚷:“傻子的桃你都偷,臭不要脸!还我桃!”路上其他人闻言,都要对偷桃的人指指点点,让其捂面而逃。
丸子小归小,鬼精鬼精。能帮苏蕊记账不说,还会看称。
遇上偷减重量的,不用苏蕊发话,一屁股坐地上蹬着腿大喊大闹:“小孩的钱你都坑,臭不要脸!还我钱!”其他人闻言,也要对其的指指点点,让其羞愧难当。
有此左膀右臂,苏蕊安安心心赶着骡子车,哒哒哒哒地往县城里去。
县城也就十里地,工农商厦、人民大楼还有妇女保健院对面的供销社全是她送货窗口。
她一天能走四五趟,跟她的搭子们饿了吃桃儿、渴了吃桃儿,桃毛捎的脸蛋痒,仨人坐在骡子车上满大街的抓耳挠腮,活像是蟠桃园里的猴崽子。
仨猴崽子送了几天美人桃实在受不了了,申请去隔壁小山头送橘子。
又过了三四天,小脸蜡黄蜡黄的仨人灰溜溜地回来送美人桃了。到底是桃子养人,再顿顿吃橘子,她们都得成小黄人了。
苏蕊和骡子车队连续送了半个月货,桃子卖的差不多了,赵阿姐发话,树上还有些歪瓜裂枣,虽然卖不出去,但胜在味道一样,可以自己摘回去吃。
只有一条,不能对外售卖。
苏蕊这些天算是吃够桃子了,跟苏红佩合计了一下,准备摘回去做成桃罐头留着冬季慢慢吃。
苏红佩把箩筐递给苏蕊:“你五百斤,我五百斤。”
苏蕊一个踉跄,惊愕地说:“五、五百斤?”
苏红佩头系红布条,跟旁人喊完口号,转头问:“完不成?”
苏蕊闭了闭眼:“区区五百斤。”
苏红佩满意:“好样的,这才是小坝村的女人!”
苏蕊:......
一天下来,苏蕊觉得浑身浸透着桃味。
赵阿姐担心夜长梦多,把钱款收下来以后,在办公室每家每户分钱。
苏玉琴是一家之主,苏家的钱她捏得紧登登的。不过苏蕊已经不是从前懦弱的苏蕊,她是要娶丈夫的苏蕊。
她蹲在办公室外面的水泥台上,眼神幽幽地盯着苏玉琴出来。
苏玉琴领到一百一十三元桃子补贴金。每家每户按人头分出来的。一人二十三元,每户交两元给桃树买肥料。
苏玉琴笑还没下去,见到讨债的冲她伸手。苏玉琴不想给,但是去年苏蕊厚着脸皮把钱的事闹到赵阿姐面前,赵阿姐说苏蕊成年后有权利自己拿着工钱。
去年苏蕊没成年,白让苏玉琴占了便宜,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今年不一样,成年的苏蕊提前在农民信用社开了户,只等着年底工分算完一起跟分红存起来。
“你吃在家里、住在家里还要什么钱?”苏玉琴当着其他领钱的人不好跟苏蕊撕破脸,就往道德层面上讲:“像你这么大的姑娘挣钱都给家里存着。”
苏蕊笑嘻嘻地说:“那是人家娘能帮着娶丈夫,你要是帮我给彩礼,我也不存钱了。”
苏玉琴顿时不敢张嘴。她还得留钱给苏嫦娥呢。老大是要嫁出去的,老二要是嫁不出去,得娶一个回来。
苏蕊又冲她摆摆手,又往办公室门口指了指,大有再不给就去找赵阿姐评理。
苏玉琴掏了半天掏出五元钱递给她:“家里的口粮得扣下来。”
苏蕊说:“家里的口粮不能扣,我也有挣。”
苏玉琴掐着钱说:“那你要多少?”
苏蕊说:“二十三元,一分不能少。”
苏玉琴失声道:“一家还扣了两元钱呢。”
苏蕊抠抠搜搜地说:“那给你留四角,你给我二十二元六角。”她爹是上门女婿,钱给苏玉琴可以。但她不是。
未成年之前的收入就算给苏玉琴当房租,成年后她必须自己把握收入。
苏玉琴在村子里要面子,这也就是为什么苏蕊要当着别人面找她要钱。
苏玉琴没办法如数给她,怒道:“你把你的钱拿好,以后你就算病了死了我也不会管你。我也犯不着让你管。”
苏蕊收好钱,拍拍兜说:“我知道的,你有苏嫦娥嘛,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