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被扶着在桌边坐下,阿贵嫂给她倒了水,说道:“姑娘先喝口水,我去给你烧水沐浴,再弄些吃食。你可有什么忌口的?”
姜映梨摇头,“没有。您别忙活,我不饿的……”
刚客气完,肚子却不听话地咕咕叫了两声。
姜映梨:“……”
尴尬地抠脚。
从昨夜到今早,她一直都是空腹,还真没吃什么东西。
阿贵嫂笑道:“这有什么好客气的。想来三当家是个男人,粗心大意,也不擅长照顾姑娘家的。瞧瞧,这些日子赶路,小脸都是瘦尖尖的。”
说着,她就转身下了楼子去烧水,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楼下有少年的说话声。
姜映梨没起身去看,而是转头朝着不远处的主楼望去。
周羡大跨步地往主楼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见到不少神色肃穆悲戚的弟兄们,他们见到周羡,都忍不住眼眶一红,然后给周羡指路去找周文瑜。
周羡三两步上了楼,穿过长廊,就看到在议事厅的周文瑜,周围还站了好几个同僚。
但这几人臂弯上都佩戴着白布,而上首的周文瑜,脸色苍白,额头还捆着白布,身上披着麻衣。
白布麻衣……
周羡怔了怔。
“大哥,二哥他……”
话语未完,喉间先行哽咽了。
周文瑜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一人却是忍不住,率先开口道:“三当家,您回来得太晚了!在您下山后的第四日,哪怕有抢来的陈氏的人参吊命,二当家依旧灯熬不住了,枯油尽了,内脏出血而亡了。”
说到这,几个大汉都不禁滚滚落泪。
虽然江魁性格有些刚愎自用,又容易暴怒,但他的确英勇过人,再来这些年大家都是有些情分的,贸贸然没了,如何能不伤心难过。
闻言,周羡心口剧痛,也不由眼眶一红,泪染衣襟。
“二哥啊——怎生不多等等我!我才将神医带回来!”
他与江魁素来不合,可到底兄弟相称多年,江魁也没刻意陷害过他,就算带累过他,但再多恩怨情仇,在生死跟前,都烟消云散了。
眼前浮现的,也不过是以往的好。
周文瑜也被感染了,捂住脸,别过头去。
“我想去见见二哥!”
等哭过一场后,周羡以衣袖擦了擦眼角说道。
周文瑜站起身,沙哑着嗓子道,“我带你去。”
走了两步,他朝着余下的那些人摆了摆手,“你们且照计划去忙。”
其他几人拱了拱手,都红着眼眶出去了。
周文瑜领着周羡去了灵堂,路上周羡四处打量,不解道,“大哥,为何不见设丧仪?”
时下人没了,一般会在家中设下十四日的丧葬仪式,然后待得仪式结束后,再行土葬。
但现在还在丧期,整个寨子里气氛严谨,却并不见高挂丧仪,故而他第一时间都没发现江魁出事了。
周文瑜叹气,“你二哥死前自己的意思。他说,自己人间走这一遭,已是无憾,死后就不要弄虚了。”
“特别是得知了柳城兵动后,他也颇为自责,觉得自己不该贪图那些财物,惹了大祸事,也无颜面对寨子中的众多弟兄父老姐妹。”
“故而,他就不让人给他戴孝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他应当也是为了给寨子里省事,马上要开战,少不得伤亡,届时布料伤药都需得用上,哪里能白白浪费在丧葬上。”
周羡吸了吸鼻子,“二哥死前,倒是真的动了回脑子。明明他从前,最是好奢侈之风。”
若非如此,江魁为何钱财总是吃紧,时时刻刻都想着下山干一票大的。
为此,他没少跟在后头给他擦屁股。
不过,而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周文瑜勉强笑了笑,两人已经走到了灵堂。
灵堂设在江魁的院落,偌大的大堂停着厚重漆黑的棺木,屋子里挂着各式各样的丧仪,摆着各种模样的纸马纸人。
正中的香案上摆着灵位,袅袅升起的香烛烟气朦胧了视线。
周羡上前跪倒行拜,又点了香火。
江魁的小妾披麻戴孝,正趴在棺木边哭得不能自己。
周羡上前来扶她,“小嫂子,还请多多保重身体,不要让二哥在九泉之下都不可安心。”
那小妾见到周羡,更是气恼:“三当家,你怎么才回来?你知道当家的一直在等你带大夫回来救他吗?”
“他本来不用死的,他一直在等你啊……为什么你不早点回来……”
周羡一愣,肩膀的衣服被小妾扯歪,他一时却是无法反驳。
周文瑜上前想帮忙,却不好动女眷,只能劝道:“小弟妹,三弟去柳城日夜兼程,也得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