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掌柜闲聊了两句,两人赶着去上官府邸,便匆匆离开古玩店,租了马车前往郊外上官府。

上官府夫妇恩爱如旧,见到两人前来,上官夫人温温和和地一笑,很是热切地招呼着道,“我都听说了,阿隽中了案首,真真儿是钟灵毓秀的好孩子。”

“哼。”上官鸿嗤之以鼻,“不过是县试,连这都做不到,有什么当我上官鸿的徒弟。待得后面乡试会试殿试都能得案首,方才有资格夸赞,如今有什么值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夫人不赞同地拍拍胳膊,打断了余下的话语,“孩子难得取个好成绩,夸赞两句如何了?就是管教也得适当。”

说着,她扭头对沈隽意道,“你别听你老师胡言乱语,他昨日还同我感慨自己慧眼如炬,识颇你个金镶玉。他啊,就是拧巴得紧!”

沈隽意浑然不在意,拱手应着:“是。”

上官鸿不乐意,哼哼唧唧地反驳,“谁拧巴,谁拧巴了?你莫要在孩子们跟前埋汰我!”

姜映梨眸子一转,拿出那套棋子,递了过去:“老师,这是阿隽在古玩店看到的棋子,感觉特别地适合你,就特地给您买来了。”

上官鸿随意地瞥来,他虽然两袖清风,但府中并不缺珍藏,可就是这么随意一眼,很快就被吸引住视线。

“这是……”

“是紫英石和玛瑙所制。”姜映梨解释道。“这紫英石是出自隔壁矿洞,但这玛瑙石据说是从南边运来的矿石。经过多重滴子、退火、打磨、上油才堪堪制。您且试试,可喜欢?”

上官鸿探手触碰云棋,质感沉重圆滑,手感平滑细腻。

“色泽纯净柔和,质地结实透亮……就不知落子可否铿锵有声……”他暗自小声嘀咕了句,很快就反应过来,挺直腰杆,目不斜视道,“还凑合。”

姜映梨看他分明喜欢,却又强自镇定别扭,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眼熟,她侧目打量沈隽意。

“怎么?”沈隽意不解。

姜映梨朝他悄然努嘴,他恍然挑眉,顺势道:“时间还早,老师可要以此云棋手谈两句?”

上官鸿早便手痒,眼下看弟子主动提及,霎时就抖擞精神,一本正经道:“既是你想,为师也不是不可陪同你一回。”

“……有劳老师亲躬。”

两人也并非仅仅只是为了下棋,还有些话要讲,上官夫人就拉着姜映梨离开,她最近身体好些,就迷上了种花。

赵恒渊知道师母的喜好,就运来了一批迎春花,盆栽满满当当地摆了半个院子,花枝摇曳,姹紫嫣红,甚是壮观。

“我们且不同这些嘴硬的男人们计较,走,我带你瞧瞧我新栽的花。”

姜映梨欣然同往。

上官夫人性情慈爱温婉,跟她相处很是愉快,姜映梨在她身上久违地感受到难得到来自长辈的疼爱宽宥,所以她很是愿意跟他同处。

……

凌崖迟这两日心情很是糟糕,他并非鲁莽之人,虽然姜映梨确诊给药,他也不曾听信她一家之言,而是乔装改扮,重新去其他医馆看诊。

他专门挑选经验丰富,年迈擅内科的医者,很快他就得了结果。

诚然如姜映梨所言,他确确实实是阳虚。

虽瞧着面相风流多情,他却实非纵欲放浪之人,故而这诊断就显得莫名其妙得紧。

并非他之故,那这变因就该落在旁人身上。

他骤然想起年初时赵姝妍的所言,越想越是不对劲,就主动前来旁敲侧击。

赵姝妍早有听闻他近来的鬼祟行踪,闻言,她冷然一笑,“凌崖迟,你自行玩坏了身子,如今倒是想把这锅往我头上扣!”

“后院多少莺莺燕燕,我何时阻过你生儿育女,需得使这下作手段来脏手。”

“你若是厌了烦了,尽管与我一纸和离书,何必用这名头毁我清誉。我赵氏何等风骨,岂容你污蔑,传扬出去,我赵家女儿今后还如何立足?”

“刚好我兄长尚在书院,你我前往,尽叫我兄长做主,一纸文书断了你我夫妻情分。”

说着,她俏脸含霜,霍然起身。

凌崖迟不妨她骤然发难,连忙拉住人,“阿妍,我并非此意,更不是想和离。只是此事确是蹊跷,我以往在京都平安脉素来没问题,加上你先前让我就医……”

“所以你就怀疑我?”赵姝妍打断他的话,讥讽道:“凌崖迟,以往我还道虽你我貌合神离,好歹还有几分信任情分。”

“而今看来,自那后,你从未信我。既如此,何必两相折磨?”

凌崖迟见她揪着错处闹和离,霎时也顾不上病情,脸色一沉,“你非要说话如此伤人?我固然有错,难道不是你先起的头?”

“你可曾想过我的心情,我以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