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卿好像有意联姻。”说到这,阮卓的目光深了深。
至少顾正卿没有干脆的回绝。就代表一切都有希望。
阮卓闭上双眼,没有给阮莺任何反驳的机会。
他的声音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顾正卿的双腿如果没有受伤,这个顾太太的位置未必是你的,你这张脸,有点自知之明,你能有今天,也多亏是我阮卓的女儿,否则你以为凭借你现在的模样,还有谁愿意要你?”
知足吧——
这是她父亲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让她觉得最噩梦的一句话。
她的父亲并不关心她,阮莺从小便知道,她不过是父亲为了家族利益,而出生的商业联姻用的工具。
她最大的作用就是,给阮氏家族带来效益。
曾经,她的父亲也很满意她这副作品,那时候的阮莺虽然年纪尚小,却也展现出了和她亡故的母亲一般,叫人惊艳的美貌。
只单单在远处看着,都不可抑制地被她攫取住所有目光。
然而这一切,都在当年那场十分意外的大火中消亡,起火的原因经由警方调查,是人为,却连凶手都没搜查到。
至今一无所获。
阮莺张着唇,她想拒绝,但阮卓不容她说,只吩咐道:“明天开始,多去和顾正卿约会,顾正卿今天晚宴上也和我说了,明早会派专车来接你。”
阮莺的手脚都在发冷,整个人像是浸在一桶冰寒彻骨的冷水中。
她早知道阮卓只把她当成交易用的工具人,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也不会真正关心她的需求。
可再次意识到这点时,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一阵阵抽痛。
闭了闭眼,拳心握紧几分。阮莺第一次出现了抗争。
对着阮卓,她表情异常坚定,像是捍卫着最后的不可侵犯的领土,绝对不想退让一步。
“我不会嫁给顾正卿的,我也不想和他约会,这个婚约既然父亲你这么想要履行,不如父亲你替我嫁了?”
初次见到敢违抗他命令的阮莺,曾经的阮莺,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乖乖听话。这一次竟然——
阮卓怒不可遏,愤怒地看着她,似乎是不理解她怎么能变得这样自私:
“你在说些什么?顾家,已经是我能为你找到的最好的联姻家族,顾家追根溯源也有百年历史,根基很稳,现在发展也越来越壮大。顾正卿也不是天生瘫痪,他那是前几年出了车祸,遭遇了不幸才变成这样。”
“有那么多人想嫁给他,现在轮到你头上,你还不知足?”
“阮莺,你以为你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是谁在花钱供你?”
“你还不懂得感恩,不知道知恩图报?你究竟是在和谁说这些任性的话?”
“好了,不用多说了,江昇,送大小姐回家。”
江昇垂了垂眸,清敛的眼眸如有水波在漾,他声音淳淳,温厚,说道:“好的,先生。”
阮卓负气下了车。
阮莺坐在车内,挡板已经被重新升了回去,露出阮莺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
她的皮肤很白,白得就像是一颗夜里也能散发淡淡光滑的夜明珠,如此的晃眼,又华美。
江昇不动声色地通过后视镜观察她。
她并没有发现他在看她,顾自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伤心事,那双能让人情动的眼睛,都微微泛了红。
江昇知道,凭借他这样的身份,觊觎大小姐是一种令人感到恶心的行为。
可他算得上是家生子,从他祖父一辈开始,就在为阮家做事,到他这一代,依然在为阮家做事。
他是贴身伺候阮莺的专属司机,是阮卓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也更是她的保镖,她的护卫。
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就只有了她。他就像是一处阴暗潮湿地里滋长的怪物,心神阴暗动荡。
他出生寒微,比不得阮家小姐,又或者那些家世好,从小便坐拥得天独厚条件的豪门子弟。
所以豪华轮渡上的宴会,他都没有资格参与,只能待在阴暗的角落里,守在车上,静静等候他们回来的消息。
“大小姐,要回家吗?”
他明知故问,问出口后,自然看到阮莺脸上颇有些厌恶的神情。
她是知道的,他从小被安排在她的身边,就是作为她父亲给她安插过来的眼线。
她的一言一行,都被监视在父亲的眼皮底下,很多事情,包括她偷偷养了狗狗的事情,也是江昇告的密。
那是裴廊宇送给她的狗狗,因为看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但父亲不喜欢狗狗。
他讨厌狗味,也讨厌到处掉落的狗毛。连狗叫声也叫他受不了。
狗狗第一次被掩埋在土里,是她隐约听到了它求救的声音,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从后花园里将它从泥土里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