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几个月,禁军上下已经全是他的人了,他敢将一半的禁军留在京中,必有十足的把握。
这次留守的大臣中,也有岑昭礼。
按照闻澈的意思便是,岑令溪只能依靠于他。
但令岑令溪和闻澈都没有想到的是,此次春狩随行的竟然也有江行舟和方鸣野。
闻澈看了眼连朝,想起了那日连朝的确是将一本册子递到了他面前,说是礼部拟好的春狩随行官员的名单,他当时并未在意,只觉得这件事上,礼部尚书应该不会出差错,但怎么也没想到方鸣野和江行舟都被算了进去。
但其实也不难猜,许是以为这两人已经投了他。
不过并不影响什么,左右江行舟已经写下了和岑令溪的和离书,只是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岑令溪,至于方鸣野,即使不是岑昭礼亲生的,但所有人都知晓他是岑家的儿郎,初出茅庐,连自己的心事都藏不住,也成不了气候。
闻澈虽有愠怒,但也并未多在意,只是换上了狩猎时的装束。
岑令溪坐在闻澈的位子上,这样的闻澈,是她头一次见。
窄袖衣衫,头发一反往日的高高束起,戴着银色的发冠,狼腰虎腹,剑眉星目,一边调整着小臂上的护臂,一边侧脸朝她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
此话一落,众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包括江行舟和方鸣野在内。
四周不乏有窃窃私语声,毕竟与闻澈同骑,于众人看来,是头一遭,但于岑令溪而言,早在他刚回长安的那天,将她强硬地从江宅带走时,便和他同骑一马了。
那件事情,她并不想回忆。
于是岑令溪握着杯子的手攥得更紧,脸上有一瞬的不自在,温吞着声音回答:“妾不太擅长骑射。”
闻澈这个时候已经朝她伸出了手,朗声道:“没关系,我带你。”
此话一出,岑令溪便知道自己再也拒绝不了。
只好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朝着身边的天子福了福身,从廊下出去。
天子看见岑令溪朝自己行礼,竟然有些诚惶诚恐。
但岑令溪来不及思考太多,便将手递到了闻澈宽大的手掌中。
而后她只觉得脚下一空,下一瞬,她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闻澈身前。
随着铜锣敲响,闻澈夹紧了马腹,策马进入了林子。
树木一路在朝后倒退,已经远远地甩开了方鸣野和江行舟等人。
春狩时的猎物是早早就放好的,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更何况天子年幼,闻澈又亲自上阵,当然没有人敢压了他的风头。
本来已经要满载而归了,也没有生出什么事端,但闻澈却突然示意岑令溪噤声。
岑令溪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丛林的阴翳处有只类似于老虎的生物。
岑令溪将目光锁死在它身上,片刻后发现,那的确是一只老虎。
她的心开始突突的跳,小腿肚也在打战。
她是第一次在这么近距离且没有任何栅栏防护的情况下看见老虎。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缰绳。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掌心便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是闻澈。
他眸色沉了沉,看着岑令溪,用眼神示意她别怕。
下一秒闻澈的眸光突然锐利起来,他的动作很利落,从自箭筒里捏出箭枝到搭在弦上对准射出,几乎是一气呵成。
他射的是连珠箭,三支箭矢不分先后离弦后,都精确地射在了灌丛后那只老虎的身上。
只听得一阵哀嚎后,那个老虎彻底倒地。
她从不知,闻澈什么时候骑射功夫也这般好,他不是书生出身么?难道是在齐地的时候练就的?
但来不及深思,闻澈已经拉着她一起翻身下马,刚才那下实属胆战心惊,她不由得伸出手扯了扯闻澈的衣服,“要过去吗?”
“别怕,已经死了。”闻澈的嗓音如往常一样温醇。
那只老虎果然已经死透了。
但两人似乎都没留意到灌丛后面并不是丛林,而是疯狂长出来的杂草。
他们脚底一踩空,一个猝不及防,两人已经顺着斜坡摔了下去。
匆忙之际,闻澈揽住了岑令溪的腰,调整位置后,等滚到坡底时,她趴在了闻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