愠怒(2 / 2)

岑令溪呼吸一滞,立刻理了理衣裙,扶着车壁掀开了帘子。

连朝却没有像之前那把备好矮凳,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闻澈的意思,她只能拎着裙子,从挨到她腰部的马车上跳下来。

即使连朝扶了下她的手臂,她还是不慎扭了下脚腕。

脚掌上的麻木感还没有完全散去,载着闻澈的那辆马车已经在她面前带起了一片飞尘。

她下意识地用袖子掩住口鼻,但还是被呛了两下。

岑令溪的确被扭到了脚腕,请大夫来看过后开了跌打损伤的药,她一直在床上躺了五天,才勉强可以下地行走,第九天的时候,总算是恢复了。

而这九天里,闻澈没有来过一次雀园,她也因为脚腕上的伤,没能出雀园,其实她知晓,就算没有伤,外面守着的暗卫也一定不会让她出去。

她知道闻澈那日的的确确是生气了,但后面宅中的一切用度又都没有变化,丫鬟们对她也还如往素一般恭敬,她便也没和侍卫提过她想要见闻澈的事情。

一直到了这日的傍晚,丫鬟突然端上来几个托盘,上面是精致的首饰和衣衫。

衣衫是苏梅色的。

岑令溪素来不喜欢偏艳丽的颜色,总觉得带些脂粉气,闻澈明明知晓,却还给她送这些。

那套首饰头面也是她不喜欢的金器,她也一直喜欢银和玉,当年成婚时戴着的也是点翠,而非金冠。

丫鬟在她跟前福了福身:“岑娘子,这是太傅让您明日去迎春宴上穿的。”

她这么一说,岑令溪才想起来那天连朝说的迎春宴是明天。

她脚腕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根本没有任何不去的理由。

她朝丫鬟摆了摆手,道:“好了,知道了,下去吧。”

明明是陪闻澈去,但闻澈还是未曾回来。

翌日,宋宅。

吏部尚书宋察一早便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家中母亲喜欢花花草草,他在建宅子的时候便请了师傅好好布置了下家中的花圃,后来官越做越大,也有人投其所好送了他好些名贵的花草,母亲素来又爱热闹,为了哄母亲开心,他遂年年都在家中办迎春宴。

他早在一月前便给那位权势滔天的闻太傅下了帖子,但对方当时直接回绝了,他也就和往年一样准备在家里小办一番,但前几日闻澈身边的人突然又来通知他,要带人来,他只能赶紧将园子重新翻修了一遍,又四处打听闻澈喜欢的口味,打算投其所好。

闻澈刚刚回京,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哪里有人在意过他一个小小御史,而今更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费了好些功夫,才探听到他最喜欢去鸣玉楼买桂香饮子和荔枝乳糕。

宋察只好赶紧叫人去鸣玉楼定糕点,将迎春宴上的茶点换成了这两味。

又不知闻澈什么时候会来,便一直等着。

相熟的同僚进了门瞧见宋宅肉眼可见的翻新了,阵仗也比往年大,便笑问道:“最近这是春风得意啊,耗费了这么多心思。”

宋察苦笑着说:“那位突然要来,你懂的。”

同僚甚是惊讶:“那位不一直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么?除了前段时间去了刑部岑昭礼的寿宴,旁人下的帖子一概没有应过。”

“我也不知个中缘由啊。”

“不过,我当时去岑家寿宴的时候,工部的张拱,给他跟前的那个娘子送了颗夜明珠,第二天便从侍郎升了尚书,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宋察往后面看了一眼,立刻弯腰:“见过太傅。”

闻澈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先前那个同僚赶紧退避到一边,低头不敢看。

宋察引着闻澈和岑令溪一路到了上座,殷勤的笑着。

在座的宾客见着闻澈来了,也都收了方才闲聊的声音。

闻澈扫了眼桌案上早已摆着的桂香饮子和荔枝乳糕,撩起袍子坐下,道:“做得不错。”

宋察道:“太傅满意就好,您和娘子若是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官便是。”

岑昭礼的寿宴他虽然没有去,却也知晓那日在宴席上,闻澈揽着身边的娘子亲口说的“我家娘子”,如今自然赶着讨好岑令溪。

但闻澈却淡淡道:“不用管她。”

宋察一时愣了愣。

闻澈冷声道:“只有喜欢的,才会金屋藏娇。”

言外之意就是,他玩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