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感受到袖管的重量,不重不轻,刚好能装下一个秦妙辞。这一声“长昼哥哥”把他的耳廓都叫得发起烫,甚至他的膝盖也软了,差点就要栽在妙辞身上。
“放心,我总会护着你。”他朝她凑了两步,让她揪得更容易,“就算天塌了,横竖有我顶着。倘或大人问起罪,只说是我的错。”
这种话,席憬也对妙辞说过,可当时妙辞心里没半点波澜。今下听誉王认真承诺,她的心忽然跳快两拍。她跟誉王之间的朦胧关系,不需要说得太直白。他们仍以朋友相称,但到底是哪种朋友,世上只有他们二人清楚。
妙辞品了品,这是一种成瘾的刺激,类似于大人偷.情。洗床单一事后,她经常瞒着园里的人,做贼似的跟誉王私下见面。俩人一起吃茶、游湖、分享过往,偶尔闹出一些清汤寡水的暧昧。
她知道誉王对她的感情不纯粹,七分的好感里掺着两分利用和一分算计。他想利用秦家的兵马,顺便用她牵制席憬。她不在意,因为她对誉王的感情同样不纯粹,同样掺杂着利用与算计。
他们心照不宣,瞒着席憬一次次幽会,暧昧着,又各自心怀鬼胎。
他们同样感到刺激,同样想不顾一切地再多接触一次,一定要得是瞒着人,像偷.情一样。
对于乖乖女妙辞来说,她无法拒绝这种刺激。也许她不爱誉王,但她的确是想通过誉王这条跳板来远离席憬。
“我做了好多年的好孩子,现在我想做坏孩子。”妙辞轻笑,“殿下,我是不是很叛逆?”
誉王同她咬耳朵,低声回:“这算什么?我的想法和行径,要比你叛逆百倍。”
可不是么,毕竟他都要谋反了。
妙辞跟着誉王去了一处浅水湾,岸边芦苇荡轻晃,水面栽满莲花。俩人面对面坐在小舟里,舟身挤着莲花前进,唆啰作响。
“妙辞。”誉王郑重地念出她的名字,神情有些紧张,“中秋那日,灵嬉园里有一场相看宴。这件事,你知道吗?”
妙辞颔首,“我晓得,万夫人跟我讲过。殿下要去?”
誉王说是,“我想同你一起去,只怕你觉得冒昧。”
此前俩人从没去过这种场合,如今一道出场,不免会令旁人浮想联翩。但妙辞愿意接受这种浮想联翩,“不冒昧,殿下要我去,那我去便是。”
“不是你去我去的问题,是我们一起去。”誉王瞥过眼,像只求偶遇阻的翠鸟,“我想你能懂我的暗示,可又想你不要懂,不然显得我欺负人。”
他那样羞,令妙辞难以想象,战场上那个挥斥方遒的大军师,跟她面前这位脸红的少年郎竟是同一人。
“原先听万夫人讲的时候,我是可去可不去。可眼下听殿下讲罢,我是一定要去了。”
妙辞一笑,誉王也跟着笑。妙辞盯着他两腮的梨涡看,他追随她的视线,把脸往前一凑。阖上眼,睫毛颤着,把膝前的衣料捏得起皱。“妙辞,你可以戳它。”
妙辞戳了戳他的梨涡,“殿下为甚要闭上眼?”
他把眼睛眯开一条小小的缝,看她戳得开心,自己心里也开心。
“因为紧张,也许往后你多戳几回,我就有了睁开眼的勇气。”
一番玩乐,归家时俨然明月当头。
妙辞脚步迈得欢快,进了院,却见院里跪了一地仆从,包括她屋里的女使嬷嬷,气氛很凝重。
看清前头那道身影时,妙辞的笑意倏地僵住。
“这半月以来,我一直在外忙公务,歇也是歇在外面。想着临近中秋,回家来看一看。谁知回来这一趟,竟发现东南角的一堵墙被削了半面,成了一堵什么都挡不住的矮墙。又听下人报,家里的小娘子常趁我不在,三天两头地往外跑。”
“是跟一个野男人跑了,日日疯玩,夜里方归。”席憬倚着廊柱,“是哪个野男人,要我指名道姓吗?”
席憬冷着脸,把十几本记录妙辞行踪的簿子哗啦啦地扔在地上。
“过去你犯的错,等将来再说。现在,我只想寻你个态度,你确定要在中秋那日和他一起赴相看宴?”
他一阶一阶地走来,“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今年你是跟我割席,决定与他做一家人了?”
妙辞怔住,正想回话,又被席憬打断,“中秋那日是我的生辰,你忘了。”
他揿着一个小簿子,竖在她面前,“下晌,你对他说:‘我们的事,你可得保密’。才半月不见,你跟他倒成了我们。你们俩背着我幽会数次,如今竟还等着趁我生辰时,狠狠践踏我一番。”
“这样吧,我给妹妹一个好建议。中秋那日,你邀他来家里做客,当着你哥的面,跟他牵手,戳他的梨涡,告诉你哥,你未来的夫婿是他,你要抛弃你哥,嫁给他,叫他情哥哥。”
床单上那滩水迹不断在席憬眼前浮现。
这半月,他东问西问,恶补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