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又去远行,忘了罢要…“元衡扫了眼周围,声音平稳醇厚,撇开她的话,“怎么想到来这里画了?”岑蟠不想说她喜欢这个地方,若是说了,他肯定又要反问,“难道其他地方不好?”
可这一次,他却是从背后环了她的腰,在她的肩上闷笑,自己替她答了,“皎皎是喜欢这里对吗?”他凑近些,紧接着一声耳语响起,吹得她耳根痒。岑播眼睛微睁。
他刚才说,这个地方是他亲自吩咐人布置的...…她知道他喜欢种梅,可此处花草繁布,幽静雅致,不像是他的手笔。
岑蟠这样想,他却是轻轻抽走她手中的笔。周围的奴仆见状上前,画好的画被收走,那只画眉被解开绳子,紫芯双手拢了那只画眉,拘住要张开的翅膀,将它放回笼子,而后人便尽数撤出了院子。他扶住她的肩膀,一吻轻轻落在她的唇角,而后逐渐探入,攫取芳香。
岑蟠不喜欢他这样吻她,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抓得慌乱。
他的臂自膝下穿过,将她抱起,进了屋子。在廊下时,岑播多看了一眼那只画眉。
他的步子似有停顿。
在这个小院里,夜晚似格外漫长。
外面第三声更鼓响起,一切停了下来。
屋内点了几盏烛,昏黄的烛火映照出一室温馨。她散了头发,他坐在床边,为她擦洗。
岑播上身只披了件白纱,薄如蝉翼。
她低眼瞧他,“殿下,不如叫人烧水吧。”元衡不肯,宽松的寝衣敞开,紧实的胸膛敞露。他紧紧抱住她,温暖的掌心覆盖她的小腹,语气似急切,“皎皎,不如改日找医士看看吧。”
岑蟠抬头看着帐子,不知他为何要这般不安。他见她不答,像是着了魔,“皎皎,你只有孤,郑家的姑娘不过是个女人,她不可能陪你一辈子,还有他们,你想要的他们也给不了你……….”
他一遍遍地说,衣裳便又变得松松垮垮。
卧榻之上,摇晃冲撞,忽而一股暖流冲过,岑播眼睫颤动,抱紧了他。
耳畔温声细语,却似是恐惧,“皎皎,这些东西只有孤能给,旁人给不…”
大
岑播睡醒时,已无人在身侧。
听府里的下人说,晋王要去大河周围办些事,可具体是什么事,无人告知。
他走的突然,小院中空空荡荡,只有床榻上有一点余香。
似是发现对她的拘束太过严苛,他临走时撤走了她周围看守的护卫。
清晨,傅媪端来了那碗补药。
这个小院里没有放香囊,她怕他有所察觉。那香囊里的香料,除了闻有避子的效果,少量食用也可以。
岑蟠回到正殿,午睡时将人打发了出去,从那香囊里取了一粒。
中秋那口,晋王不在,府中未摆宴,许久不见的尔朱阳雪忽然来了府上,邀请她晚上一起出府。元衡走时,给她准备了一盏玉兔抱月的花灯,细细一看,琉璃做的蟾宫桂树雕画精美,流光溢彩。岑播带着那盏花灯出了门。
中秋夜晚格外热闹些,圆月高挂,月光自浮云中钻出,地上熙熙壤攘,并不清冷。
晋王不在,并没有像七夕那样,两旁侍卫清街开道,除了槿儿和紫芯,只有暗卫在角落暗中相护。这样虽是拥挤,时不时与人有碰撞,却是热闹。是许久未感受过的热..….
城中有人舞起火龙,火龙围着一座燃烧的花塔,光彩夺目,两旁商铺让人眼花缭乱,到处都是灯火。岑蟠又挑了一盏花灯,送给尔朱阳雪。
一间酒楼前摆起了字谜,台上的人身穿长袍,面向明月,吟道:“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①,所谓何字?”
岑播听过很多字谜,此则却是新颖。
台下的人群似也没听过,交头接耳,连着猜了一个又一个。
忽而岑播想到什么,走到台前的案桌,低头大笔挥了一个“井"字。
锣鼓声响起,台下一阵赞叹。
有一盏花灯送来,槿儿和紫芯眼睛都亮了。尔朱阳雪打趣:“早想到王妃如此擅猜灯谜,刚才那盏花灯就不买了。”
岑播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尔朱姑娘都拿着吧,这两盏不一样的……尔朱阳雪倒也没客气,接过那盏花灯,仔细看了看,逗了逗那盏灯上绘的兔子。
几人准备挤出人群,却听到周围有人提到了崔氏。“我还记得上元节的时候,崔氏有一位公子在这晋阳,将灯谜全部猜了去,说要将赢来的花灯送给自己喜欢的姑娘呢!”
另一个人呵道:“小声点!现在还敢提崔家,没听说那崔氏被夷三族吗?现在说崔氏,不怕把自己也搭进去!”岑播听清楚了这些,脚步顿住。
夷三……
即使周围火焰明亮,人声鼎沸,秋夜的一阵风便吹冷了。
她手脚冰凉,渐渐寒冷吹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