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幽冷的目光太过不适,岑璠只看了须臾,便不由错开目光,没受伤的手在被下越攥越紧。
元衡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在怕他?
他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不,这并不是怕。
前世的她总共也没同他说几句话,安安静静的让人很容易便忽视了去。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敢自荐枕席,最后还提出让他写休书。
她这不是怕,或许正是为了掩饰自己胆大妄为的那一面。
来去自由如她,最后敢以命挡刀的也是她。
他目光没有收回,盯得愈发紧,似是一定要得个回视才肯罢休。
岑璠能感受得到,毫无血色的唇抿起,许久后才又启开,道:“多谢…晋王殿下。”
太久没喝水,她喉咙一痒,呛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槿儿拍了拍她的背,待到她不再咳,舀了勺药到她嘴边。
岑璠嗅到苦味,拧起眉,没受伤的手拿了碗,屏住呼吸往里灌。
元衡在一旁耐心等着她喝完药,眼睛从那张脸看向被上裹着纱布的手。
岑璠下意识想要缩回手,然而只是略微一动,便扯到了伤。
疼到直往外渗冷汗,她不得不咬紧了唇。
元衡移开了目光,听不清任何情绪,只说道:“你的手,宫里的太医会来治。”
细想后,岑璠一时不明白。
他的意思是,他请了宫里的太医,而那太医会来这里?
她沉默许久,低声道:“多谢殿下好意,民女回家便可,无需…”
元衡转过头,没等她拒绝,掐断了话,“死的是柳家人,你可知他和你们虞家是何关系?”
那时她慌的厉害,来不及细想,那人当时说过,他是柳家人。
她那名义上的妹妹,嫁的正是柳家。
“现在还想回去?”
岑璠微微张开唇,想了片刻,虽是没再提回去,却还是坚持道:“民女会尽快离开,不劳殿下费心。”
元衡早知她是个倔强的人,可还是想不通她为何执意要离开这里。
他喉咙一哽,语气转而强硬了几分,“这个别院,外面人不敢进,你先待在这里。”
岑璠看得出他心里的不悦,这话也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她杀了人,就像他说的,她现在不该回去。
她妥协道:“民女知道了。”
元衡不喜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他也清楚,她现在并非表面如此平静,不然前世也不可能执意嫁给他。
刚才她的那两声咳嗽,便泄露了她的情绪。
他会等着她主动来找他的那一天。
心渐渐稳下来,元衡同她交代道:“柳家的事我会处理,你在这里安心养病,虞家人之后不会找你麻烦。”
“若有人问起你昨日之事,只说手是下山时摔的,其余便说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元衡便站起身。
岑璠这番缜密周道的嘱咐,实在不像是刚见几面的人能说出口的。
他是何图谋?
岑璠想了许久,似是只能想到一个理由。
她垂下眸,在他即将出门的一瞬,平淡地说:“殿下大恩,民女无以为报,若殿下想让民女打探虞家之事,民女愿意。”
元衡停住,转头看她。
她上一世找到他,也是做了这样一个交易,然后进了王府,虽说区区一个虞家不足以他安插太多眼睛,可他那时还是答应了,主要是下药的事背后有皇后的介入。
重来一次,他不想他们的关系又变成交易。
她能好好在他身边就够了。
岑璠仍低着眸,默不作声等他回答,像是笃定他会答应。
却是等到了一声“不必”。
岑璠眼神动了动,眼瞧着男人就要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又道:“我还有一只镯子,殿下可有看到……”
“那镯子已经碎了,若是你要,孤让人送来。”
岑璠看着男人的影子消失,浑身卸了劲,转而看向槿儿头上的青紫肿包,问道:“槿儿可还好?”
槿儿摸了摸头,摇头,“我没事。”
她看了看岑璠缠起来的手,眼睛又酸了,“姑娘的手可怎么办啊?”
岑璠眸光划过一瞬的黯淡,轻轻道:“没事。”
她来洛阳便没打算再画下去,这只手还能保住,已是万幸。
母亲曾经用过的名号,她早该还回去了…
岑璠又问,“昨夜槿儿可是在这里守了一夜?”
槿儿摇头,“奴婢醒后,便被叫去问话了。”
岑璠眼神微动,低头看了看身上新换的衣裳,又回想起昨日半梦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