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摇摇晃晃,马车终于停了。
车夫小声道:“公子,到了。”
林清舟收回蔓延到各处头绪,转头就看见贺云芙已经靠在车厢的角落睡着了。
她手里还捏着茶杯,眉头微皱,像是在做着什么并不愉快的梦境。
林清舟并未叫醒她,只是轻柔地将茶杯从贺云芙手中拿出,俯身凝视了那许久未见的睡颜后,将皱着的眉头慢慢抚平。
等做完这一切,林清舟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也将头靠在车厢上,静静消化着刚才贺云芙的话。
……
贺云芙坐在马车里,鼻间嗅到了一丝湿润,她立刻起身,卷了马车窗帘。
“下雨了吗?”
接着便看见一位劲装青年提着缰绳上前了几步,弯着腰道:“怎么了,嫂嫂?”
他没打伞,细雨早已经湿透了衣裳。头发沾了水,一丝丝雨滴流在了脸上,却并没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尽是一片平静,静静地等着吩咐。
贺云芙愣了一会,就这么瞧着她,许久才反应过来。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去车里躲着?”
“我不放心……”林清舟笑了笑,见她目光还在自己脸上,就抬手抹了一下,奇怪道:“可是有什么东西吗?嫂嫂?”
贺云芙摇了摇头,“雨越下越大,你还是上车吧。”
林清舟笑了笑,固执开口:“没事。”
随后他手遮雨棚道:“眼下四处荒凉,等见了人烟再说吧。”
他的笑容甚是明朗,似乎真的不怎么在意。
不过倒也确实,这行伍之人,风餐露宿,枕风宿雪当真是常态。
贺云芙才想起,她又把六弟这个大魔王当小孩了。
她皱了皱眉头,终于道:“天冷路滑,你叫大家小心点。你快去把蓑衣披上,一会上来喝茶驱驱寒,可莫要着凉了。”
林清舟愣了愣,点点头道:“好。”
说着他便扬声吩咐了一声车队,而后又取了蓑衣,跟着马车后边。
贺云芙听着窗帘外的马蹄声混杂着雨声,心思却乱了。
贺云芙抚摸着那张已经泛了黄的地图,不禁陷入了回忆。
南陵一行算不上毫无收获,可既然已经出来了,终究是要回老宅一趟的。
尽管老宅信上说老宅被毁之一炬,不过被烧得只是二叔盖得新宅子,那两间许久没人住的破旧老宅,倒是侥幸留存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饶了贺行昭一命的缘故,总之他良心发现,又将贺云芙父母的一部分旧物全数交还了。
这些东西是他趁乱偷偷留下的,当时贺云芙哪还有心思顾这个,所以根本毫不知情。
贺云芙本打算拿着旧物当个念想,谁知在里边翻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地图。
以她的了解,根据父亲谨慎地习惯,能被他留下的地图,绝对隐藏了什么秘密。尤其是其中有一座无名山,被他圈了圈,显然极为重要。
所以贺云芙决定去看看,本来她还觉得林清舟不会答应,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带着暗卫轻装上路了。
林清舟收敛了许多,他几乎没有任何逾矩之举,往来之间也甚是礼貌。只是贺云芙总觉得,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无意间,将林清舟往她身边推。
林清舟守着一条恰到好处的线,她无法明着拒绝,却又因为这种好甚至说是纵容倍感压力。
两人虽说恪守礼节,然而相处得却越发古怪了。
贺云芙叹了口气,手搭在车窗上,透过不断起伏的车帘,看着铅灰色的天空。
转眼又是秋天了……
不过,两人并不知道,赵王的一封密信,已经悄悄送到了淑妃手里。
“洛王林清舟,擅离职守。”
淑妃当即明白了赵王的意思,如今林清舟刚当上洛王没几天,根基还没有稳住,就如此放肆。一旦让皇帝知道,免不了是一顿申斥。要是“一不小心”知道林清舟擅离职守,那就有意思了。
她在心中有了计较,就准备给皇帝“请安”了。
淑妃娘娘是这后宫里最受皇帝疼爱的人,有了这份恩宠,她就可以来去自如,不用通报。
她直接到了皇帝平时休息的养心殿,皇帝正在里边批着折子,朱笔不停上下翻动,嘴里还骂道:“这群废物,要不是朝中无人,朕非得砍了他们。”
淑妃被苏公公领进来,她就乖巧地站在皇帝身后,一言不发。
皇帝又看了个折子,斜眼瞧过来,慢慢道:“不知哪来的风,把爱妃吹来了?”
“当然是臣妾想陛下了。”
因为这个时候,淑妃都在午睡,所以皇帝才会这般调侃。
皇帝随手将朱笔扔给苏公公,站起身来。淑妃赶忙上前扶住皇帝,跟着他一起往里走。
皇帝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