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范刺史和父亲是故交,可贺云芙并不了解他本人,也就是偶尔能从父亲口中提起罢了。
所以即便那刺史夫人找上门来,也不曾想过贺云芙就是那位同她家老爷交好的贺大人的独女。
涣梦那毒极其难解,就算贺云芙做足了功夫,也没办法药到病除,只得用些巧思慢慢拔毒,毕竟要是传言再离谱些,她就成了医人白骨的菩萨了。
这些时日贺云芙成了刺史府的常客,她同那刺史夫人熟识了不少。刺史夫人是个极爱打听小道消息的人,哪家官太太家里有了什么新鲜事,她都最灵通。从她那得到些消息,再容易不过了。
然而贺云芙也知道,这是刺史夫人看在了救命之恩的面子上。
她按照惯例,每隔一日就派人去询问了一下范刺史的状况。今日又该是上门解毒的日子了。
贺云芙刚一进门,就见刺史夫人如同家中长辈,早就在门口等着,亲自带着她去了卧房。
又是施针放血,再喂上两丸独家秘方后,范刺史果真又好了不少,虽然脸色病态,但是已经能同贺云芙说出自己的病症。
贺云芙正琢磨到底是何人下了如此奇毒,还在脑海中推演。刺史夫人则用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道:“阿芙,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你范叔又有反复?”
贺云芙回了神,这才含笑道:“婶婶且放心,范叔叔再过几日就痊愈了,您莫要担心。”
平日诊治之余,刺史夫人也总拉着她说些旁的事情。这不见范刺史想要和林清舟说话,刺史夫人的心也就活泛了起来,邀她去客厅小坐。
软糯的茶点刚入口,贺云芙就听见刺史夫人叹气道:“我家那老范也算命好,有了芙儿你为她解毒,若是赶在那乡下地方,怕是要同那贺先生一般,暴毙在外了。”
贺云芙故作疑惑道:“您说的那位可是时任简州知府的贺大人?”
“可不就是嘛。”刺史夫人唏嘘了两句,继续道:“那贺大人一家乐善好施,偏偏早早就没了性命,着实可惜啊。”
听到这话,贺云芙顿时汗毛直立,原来朝中大臣都以为她父母是在路上染了瘟疫,才暴毙而亡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故意放出消息,妄图掩盖事情的真相。
而在这时,卧房内两个男人也彼此心照不宣地打起了机锋。
林清舟看着大病初愈的范刺史,绝口不提中毒之事,倒是笑道:“范大人,您这次回京,恐怕就是要高升了。”
听见这话,范刺史原本惨白的脸色不禁多了几分红润。这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提起升官,他还哪有病恹恹的样子。
可终究人要谦虚,至少得装装。
范刺史这才故作惆怅道:“说起来,范某着实舍不得那并州百姓啊。”
其实今天一早得知了宫里的消息,还不能起身的范刺史早就乐开了花,刺史身份虽然重要,可终究官职低了些,若是能有得选,谁愿意守在那苦寒之地,留在京城这花花世界不是更好吗?
林清舟见那范刺史心神大动,不由得故意打趣道:“范大人,您这能回京升官,身后那位怕是给您使了不少力气吧?”
虽然林清舟并没有明说,可是那顿接风宴早就说明了一切,回到京师的第一顿饭是有讲究的,把拜帖投给谁家,就是想要拜谁家的码头。这范刺史明摆着就是赵王的人了。
听到这句别有意味的调侃,作为成熟老道的政客,范刺史当即领悟了其中的意思,恐怕这林清舟也是赵王的人。
毕竟前有婚约,后有那堪比嫁妆的两卫兵马,任谁也明白,这林清舟是赵王花了大本钱拉拢的贤婿。
想到这林清舟年纪轻轻就傍上了赵王,范刺史不由赫然一笑,谦逊道:“都是给那位大人做事的,范某若是真能在这京城久居,以后还得小林大人照拂呢。”
按照林清舟原本的脾气,少不了指着这老家伙大骂一句,你这个见利忘义的腌臜货。至少这范刺史现在还有用,总不能现在就得罪了。更何况林清舟性子桀骜不假,可也不是意气用事的莽夫。
于是,他报以得意的笑容,慨声道:“以后有了大人加入,必添肱骨之力。”
解毒不过是几盏茶的功夫,贺云芙和林清舟却在刺史府上聊了几个时辰,直到范刺史执意要留他们吃饭,两人这才匆匆推辞离去。
正当马车行进半路,却是被人拦下。
眼见那是宫里的打扮,车夫不敢怠慢,连忙请示贺云芙。
贺云芙掀起车帘一角,就看见一个小黄门从马车上下来,拱手道:“林夫人,贵人有请,还请速速和咱家一同前往宫中。”
那马车做不了假,当真是宫里才有的车驾,只不过这人面生得很,之前那位小公公哪去了?
说起来林府在这群小太监眼里,可是出了名的肥差,宫里人都说林家人好说话,每次去更是会塞上不少银钱。
贺云芙